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沙狐哈欠連天，天上如夜幕一般，偶爾閃爍星光、美如畫卷的天，黑了。
    好似在不知覺間有人把這覆蓋的夜幕掀開，露出其後真實的大漠之夜。
    繁星雖有，卻是遠說不上如畫卷一般美麗。
    與此同時，一個模糊人影緩緩浮現，禦罡風於天穹之上。
    在察覺到道人和沙狐在下方時，身化流梭直直墜下！
    “嗷！”
    發現這一幕的沙狐一個激靈，困意頓去。
    然後……
    ～
    一籃一黑金，兩道人影就在這夜幕依舊的大漠之上相對而坐，一人懷裏揣著一個小家夥，隻不過道人抱得更有分寸，而顧應則是把塗山雅雅盡可能的抱緊，還順手以法力與她隔開風，免得吹著了她。
    身旁，劍匣矗立、青鋒臥地，二人飛舞著鬢發，皆是不差乃至極好看的模樣在縮成一團的沙狐眼中一覽無餘。
    這漠上的夜風，著實冷了些……它揣著手癱著臉默默想道。
    少了肆意的沙土，多了刺骨的寒意。
    “許久未見，師弟棋藝更進一步了。”
    一個棋盤被蕭居奕拿出，正正方方的放地上，他執白，顧應執黑，僅略占上風。
    “師兄謬讚了。”
    顧應撚著棋子觀看戰局，語氣愜意無比。
    在一手自認為極好的落子後，微微低下頭看了看塗山雅雅的麵色。
    確認無事，便順手擼一把她那毛絨絨且手感上好的腦袋，心情更佳。
    反觀蕭居奕則是一板一眼的看著這盤棋，沒一會兒，就幾步把顧應自認極好的‘陷阱’破除，直接絕殺！
    至此，落了大半個棋盤的棋局勝負已定。
    看出勝負的顧應倒也沒別的反應，隻是笑了笑，隨手拋子於棋盤上，朝他道：“嗬嗬，師兄遠道而來，總不能就為了虐我幾把吧？”
    “自然。”
    蕭居奕點點頭，伸出手把棋子等收起後拿出一套茶具，單手行雲流水沏著茶。
    在顧應饒有興致的觀望下，不一會兒，三杯熱氣騰騰的茶水便出現在棋盤上。
    蕭居奕抬抬手，其中一杯便憑空飛到一臉懵逼的沙狐眼前，抬眼側首，伸手道：“請。”
    沙狐低頭看了看麵前的茶，又抬頭看了看他，指著自己，疑惑出聲：“嗷？”
    我也有份？
    顧應解惑道：“沒錯，就是給你的，喝吧，暖暖身子。”
    說著，毫不客氣的拿起一杯抿上一口。
    僅是嗅著，淡淡的茶香便撲鼻而來，更別提入口滑過舌尖帶來的絲縷清新感。
    顧應眼睛一亮，再度牛飲兩口。
    嗯！好茶！
    見此，回首的蕭居奕睨一眼一旁抱著茶，伸舌舔上一口麵露苦色的沙狐，波瀾不驚的眸眼怔了一瞬。
    可能是……驚訝顧應會覺得茶不苦？
    他不是沒給顧應沏過茶，初見之時他茶藝初成，師叔師兄們發自內心的讚不絕口，然後給顧應沏上一壺後差點懷疑人生了……
    想罷，他也端起茶飲上幾口。
    初入口苦澀，後回味無窮，對味兒了……
    二人就著手中的茶繼續攀談，
    “師兄，你那兒怎麽樣。”
    “尚可。”
    感覺到懷裏小家夥動了動的顧應斂眉看了眼，在看見她張開小嘴以及不知何時有些幹裂的唇瓣時，莫名好笑。
    忘了丫頭有大半天沒有吃喝了，該是有饑渴之感。
    想了想，他把茶遞到她鼻間，續道：“我是問你的修為。”
    蕭居奕聞言，麵色不變，“師弟你看不出來嗎？”
    望著塗山雅雅皺眉的睡顏，顧應輕揚著眼尾，眼含無奈寵溺搖了搖頭，“不一樣。”
    “我還是想聽聽師兄你說，畢竟我比較懶。”
    說罷，放下還沒喝完的茶，從袖子裏拿出酒葫，又朝蕭居奕招招手，要了個杯子倒酒，動作輕柔的給塗山雅雅喂酒水。
    “師弟說笑了。”
    蕭居奕定定看著顧應的動作，淡淡道：“若說修為，貧道可差你不止一籌。”
    若非身處此地，師弟當是江湖上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宗師，所謂的未來可期根本就配不上他，唯有不下王侯的掌門之位才能堪堪配上……
    還有，師弟這是把她當成了妹妹？
    他記得師弟往日裏最是喜歡逗弄華山的小師弟小師妹。
    除了找個高處喝酒、找個地方練劍，師弟最是喜歡跑華山的小家夥們那兒玩。
    他去華山的次數雖不算多，卻也不少，起碼有近十次都是在旁邊看著。
    看著顧應隨機抱一兩個給他們講故事，偶爾捧啃。
    說他們如何除魔衛道，如何匡扶正義，如何路見不平……
    說得小家夥們麵色通紅、亢奮不已，恨不得立馬長大提著劍去外邊兒行俠仗義。
    嗯，很有華山的特色就是。
    總之，師弟對這狐妖關心得過分了。
    蕭居奕將僅剩的茶水飲入口中，壓下雜緒，手一抬一抓，一柄閃爍著森森寒芒的長劍倏地出現被他握住。
    順帶把顧應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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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劍看似與凡劍無異，可若是懂劍之人便會怎麽看怎麽不像凡劍，卻，又說不個一二三四來……隻直覺是一把好劍。
    赫然是顧應那柄曾以千年寒鐵為主，輔以各類玄鐵隕鐵玉鋼等打造的淩風劍。
    當然，說是千年寒鐵為主，其實也不過占了三成罷。
    此劍亦是……華山當代大弟子標配。
    放眼華山天地大變之史，加上他，僅有三人所持。
    “劍已重鑄，劍脊稍變，貧道……”
    蕭居奕頓了頓，反握淩風遞到顧應麵前，語氣雖如往日裏一般淡然，眼瞼卻是微微垂著：“盡力了。”
    下一秒，顧應放下投喂的酒葫接過，單手舞了個劍花，抬頭看著劍笑了笑，“師兄言過了，就算是門中鑄劍的師叔們來，恐怕也隻能鑄成這般。”
    要知道，淩風劍雖達不到舉派之力鍛造的程度，但也是華山數位有名的高手合力所鑄，遠勝外界所謂的神兵利器……
    舞了舞，他心念一動，背後背著的劍憑空拔出，直直與淩風對撞，發出清脆的劍鳴之聲！
    “嗡——”
    顧應彈起二指，抓住兩劍，感慨道：“不差。”
    這兩個字倒是沒摻虛假的成分，伴著修為精進加上自身所學，師兄的鍛劍之能，完全不下門內負責鍛劍的師叔們了。
    見此，蕭居奕微微頷首，神色平靜淡然。
    然而下一秒，
    “師兄，它是不是死了。”
    不至於臉一白，但蕭居奕難得的變了變臉色，隨後，深深一歎，說：“一年前，它似乎是想起了一切，關於談師姐的事。”
    蕭居奕別過頭眺望遠方，未見晨曦的夜色下，眼神晦暗莫名，“一心求死，不進食，不飲水……”
    “貧道，沒有辦法。”
    談師姐的叮囑，他到底還是沒能做到……
    似是早有預料，顧應將兩劍入地，低著頭輕輕撫摸著塗山雅雅的腦袋，張了張嘴，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一旁，喝完茶的沙狐蜷縮成一團開始睡覺，表示並不想聽二人的叭叭，更不想理會二人從輕鬆寫意到逐漸沉默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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