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培安剛醒來的那幾天，因為腸胃需要適應，所以隻能喝粥。現在出院了，心疼兒子的劉靜決定好好給兒子補補。
    一早，劉靜就帶著張培安穿梭於各大市場。
    走到鐵東大市場時，劉靜突然想到還需要買點凍魚。於是，她帶著張培安七扭八拐地來到位於市場外的一家攤位，回頭還不忘和張培安說：“這家凍魚質量好，我每年都在她家買。”
    店主也熱情地招呼道：“可不是嘛，你媽每年都在我家買凍魚。我記得您是老師吧？”
    看著張培安怪異的打扮，店主嘴上卻不忘攀談著。這也是做生意的一項技巧，隻有和顧客拉近關係，他們才會常來照顧自己的生意。
    而另一個攤位賣凍魚的男攤主卻不會這些，隻能冷眼看著劉靜母子倆在一旁挑凍魚。看著默不吭聲、包裹得像個粽子似的張培安，男攤主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覺得這孩子不正常，隨即腦海中靈光一閃，莫不是電視劇裏演的老母親帶著傻兒子買菜吧。
    這時，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過來，隻見他左手往右手的袖子裏一伸，再拿出來的時候，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就戴上了兩個指套。
    張培安看得莫名，不過，一股厭惡的情緒從心中升起。
    然後，該男子就把左手伸進了左邊一個正在買凍梨女子的口袋，眼看著白色的手機一點點地從女子的口袋裏出來。
    張培安看得真切，直覺告訴他應該做點什麽。於是他不動聲色地，用手裏的白條雞的爪子碰了一下中年男子的手肘，手機就掉回到了女子的口袋裏。
    女子感覺到口袋裏的手機一動，然後看向右邊。中年男子不敢和她的眼神對視，別過了頭。女子看了幾眼中年男子和打扮怪異的張培安後，抱著孩子急匆匆地走了。
    中年男子在手機掉落的瞬間，就抽回了左手，並在右手的袖口一抹，手上的指套就不見了。
    等女子走後，他惡狠狠地看著張培安。
    張培安見男子望過來，心下卻不緊張，而是默默地拿起一條凍青魚，時刻準備出手。隻是他手指抓著魚頭過於用力——捏爆了魚頭。
    男子見到這一幕，一愣神。
    張培安看見男子的反應，又捏爆了一條。當張培安拿起第四條的時候，中年男子才反應過來，撒腿就跑。
    這時，冷眼旁觀的攤主也反應了過來。他不是偷東西的，所以不害怕張培安，於是大聲質問道：“你把我魚頭都捏爆了，我還怎麽賣？”
    劉靜聽見聲音扭過了身子，看了看三個碎魚頭和張培安手裏的魚，臉上浮現出怒意。心說，自家兒子都這樣了，還有人來找事。隨即也高聲地懟了回去：“咋的，看我沒買你家東西，你想訛我們啊！這魚頭，你捏爆一個我看看！”
    男攤主看著魚頭，心說，我要是能捏爆，我還在這裏擺攤？
    看張培安娘倆不承認，本來氣就不順的攤主也急了：“就是你家孩子捏爆的，為了嚇那個……”說到這裏攤主就頓住了，因為剛才小偷夾手機的時候他是看到的。這裏的小偷，隻要是常出攤的人，基本上都認識。攤主怕惹麻煩，所以裝作沒看見。
    隻是這話沒辦法當眾說出來，急得他直喘粗氣。
    劉靜看他無言以對，繼續說道：“咋的，說不出來吧？這麽冷的天，這魚凍得這麽硬，你找人給我捏爆個看看。大過年的掙不到錢就想訛人呀！你看你邊上的大姐多會做生意。”
    這男攤主本來就不善言辭，生意又不好，這會兒又讓劉靜懟得啞口無言，於是耍起了無賴：“反正你倆不賠我魚，就不能走！”
    攤主情知說不過劉靜，上前一把抓著張培安的袖子不讓走。
    這時已經有不少人在邊上看熱鬧。
    圍觀的群眾裏，有的開始出言獻策：“去市場管理所……”“對，去市場管理所。”
    劉靜怒氣衝衝，狀似護仔的母雞，抓著攤主的手臂：“敢去市場管理所不？”
    攤主歪著腦袋想了想：“去就去誰怕誰！”
    在他想來，都在市場混飯吃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雖然自己這是小買賣，但畢竟也孝敬過，總歸還是要向著自己的！
    於是，他叫別人幫忙看著攤，和劉靜母子來到了市場管理所。
    誰知一到管理所，副所長主動和劉靜打起了招呼。
    男攤主豎著耳朵偷聽了一下，副所長竟然是劉靜的學生。這下尷尬了！
    不過他還是不死心，又婉轉地提到了正所長。
    副所長看著他，也不生氣，隻是在旁邊苦笑道：“那也是劉老師的學生。”
    攤主頓時目瞪口呆。副所長看他這副樣子，心想這年頭有兩種人不能惹：一個是有些年紀的老師，他們的徒子徒孫眾多；另一個是有些年紀的大夫，無論你們家有多少人都得上我這走上一趟。
    最後這事兒隻能不了了之，畢竟他也捏不爆魚頭。
    ……
    回到家後，張培安詫異地看著自己的手指。從母親和魚販的對話中，他知道捏爆魚頭的行為不尋常。那麽自己為什麽能做到呢？他剛剛想了一下，腦中就隱隱有痛感傳來。
    他下意識地停止了思考，看著自己的雙手。
    滿漢樓大火的記憶他已經記起。後來，他也暗地裏嚐試過去拉開鋼筋，隻是都沒有成功過，哪怕比滿漢樓護欄細一點的也沒有拉開過。按他自己的理解，那時候可能是救人心切，爆發了潛力。
    這次能捏爆魚頭是什麽情況？
    夜裏，他趁著父母睡著後，走到了陽台，推開窗戶。把雙手放在護欄的兩根鋼筋上，默默地發起力來……
    隻見兩根中指一般粗細的鋼筋，在張培安的用力下，漸漸地向著兩邊張開。
    他停止了用力，然後把鋼筋複原。隻是他還想再試試手指的力量，找了一圈沒有合適的東西。最後，他把目光瞄上了老爸張致遠平時用來搓腳的火山石。
    張培安幾根手指抓著火山石，一用力，火山石碎成幾塊，手指間還灑落幾縷粉末。
    第二天，劉靜在倒垃圾的時候，發現垃圾袋裏有幾塊破碎的火山石。她有些納悶：這是掉地上摔碎的，還是老張搓腳搓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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