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樣的！”
    玉飛燕的一個夥計激動地喊了一聲，立刻就要衝上去救人。
    可當他們看清鑽山甲的樣子時，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臉上的喜悅化為了驚恐。
    太慘了。
    鑽山甲整個人，已經不成樣子。
    他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膚，像是被潑了濃硫酸一樣。
    大片大片地溶解、潰爛，露出下麵紅白相間的血肉和筋膜。
    他的臉上，更是找不到一塊好皮，五官都模糊在了一起。
    人，還活著。
    他的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身體還在本能地抽搐。
    但那雙眼睛裏，神采正在迅速消散。
    阿脆快步走上前，蹲下身子，隻是看了一眼，就立刻站了起來。
    她對著滿臉期盼的玉飛燕，搖了搖頭。
    “沒用了……”
    “蛇的胃液腐蝕性太強了……救不回來了。”
    玉飛燕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在地上痛苦扭動，生命氣息一點點流逝的鑽山甲，又抬頭看了看那已經死透了的蟒屍。
    最後，她的目光，緩緩地落在了不遠處站著的方羽身上，臉上表情複雜。
    這個人，從頭到尾，甚至連槍都沒拔。
    死二十多個花錢雇來的緬人，她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可鑽山甲不一樣。
    那是她這支隊伍的骨幹，是真正能當左膀右臂用的兄弟。
    就這麽一個照麵，沒了一員大將。
    這野人山，比她想象中，要可怕得多。
    鑽山甲的屍體已經沒法看了。
    最後還是司馬恢提議，就地燒了。
    免得在這濕熱的林子裏放久了，招來些更麻煩的東西。
    很快，玉飛燕的手下將鑽山甲的屍體點燃。
    玉飛燕站在火堆前，俏臉被火光映得明暗不定。
    她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聲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
    “鑽爺，你放心走好。”
    “家裏的老婆孩子，弟兄們會幫你照顧，你的那份，一分都不會少。”
    一番場麵話說得滴水不漏，算是給了死者和生者一個交代。
    隊伍剛出發就折損一員大將，還是以這種慘烈的方式，對所有人的士氣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就在這時。
    一直沉默不語的薑師爺，臉色突然變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急忙從懷裏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銅製羅盤。
    薑師爺將羅盤托在掌心，手指飛快地掐了幾個奇怪的指訣，嘴裏念念有詞。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過去。
    薑師爺猛地一收羅盤，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不對！方向不對！”
    他指著他們來時的東麵。
    “此地大凶！剛才那條巨蟒隻是個開胃菜！”
    “我們被那本筆記誤導了！”
    “入口不該在那兒，我們得往回走，從南邊繞過去！”
    此話一出，玉飛燕那幾個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就信了。
    “師爺，那還等什麽！趕緊走啊！”
    “他娘的，差點被坑死！”
    然而，司馬恢卻冷冷地看著薑師爺，並沒有動。
    “我說老爺子，你這變得也太快了吧？”
    羅大嗨也咂了咂嘴，毫不客氣地說道。
    “剛才不還是你信誓旦旦，指著那破牆說隧洞就在這兒嗎？”
    “怎麽這會兒又成大凶之地了？”
    “你這業務能力，不行啊。”
    薑師爺臉色有些發青，強自辯解道：
    “此一時彼一時！風水是活的，剛才我推演有誤，現在才勘破天機，是想救大家夥的命！”
    玉飛燕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但眼下情況緊急，她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老夥計。
    “現在不是爭論這個的時候，先離開這裏再說！”
    她剛要下令出發。
    突然，方羽動了！
    他手腕隨意地向外一甩。
    一道烏光破空而去。
    “噗！”
    一聲輕響。
    正唾沫橫飛辯解著的薑師爺，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腦袋，猛地炸開。
    紅的白的，噴濺得到處都是。
    離他最近的一個漢子，被濺了一頭一臉，整個人都僵住了。
    無頭的屍體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後倒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林間空地，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血腥無比的一幕給震住了。
    大腦一片空白。
    “咕咚。”
    羅大嗨看向站在原地，仿佛什麽都沒做過的方羽。
    “兄……兄弟……”
    “咱……咱不能一言不合就殺人啊……”
    “對方雖然是俘虜，但咱們遊擊隊對待俘虜的政策還是……不錯的。”
    他話是這麽說，但語氣裏更多的是驚駭，而不是責備。
    司馬恢冷眼看著這一切，一言不發。
    阿脆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臉色煞白地別過頭去，不敢再看。
    卡拉維克更是嚇得渾身哆嗦，躲在阿脆身後，大氣都不敢出。
    死寂。
    短暫的死寂之後，是爆發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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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媽幹什麽！”
    “草！你敢殺薑師爺！”
    玉飛燕手下的那幾個漢子終於反應了過來，一個個雙目赤紅，舉起手裏的家夥就對準了方羽。
    空氣中的火藥味，瞬間濃烈到了極點。
    衝突一觸即發。
    但是。
    他們雖然舉起了槍，卻沒有一個人敢開火。
    眼前這個男人，剛才彈指間就殺了二十多個槍手，現在又用同樣的方式，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幹掉了薑師爺。
    誰先開槍，誰就先死。
    這一點，他們毫不懷疑。
    “都把槍放下！”
    玉飛燕厲聲喝止了手下。
    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一張俏臉因為憤怒和驚懼而顯得有些扭曲。
    她死死地盯著方羽。
    “我們不是說好的合作關係嗎！”
    “你他媽到底什麽意思！”
    “剛才鑽山甲被那畜生吞了，你站在旁邊看戲，不出手！”
    “行！我們認了！畢竟咱們不是一夥的，你沒義務救人！”
    “可現在呢？！”
    “薑師爺好心要帶大家夥逃命，你出手就把他殺了！”
    “你非要我們所有人都死在這兒才甘心嗎！”
    玉飛燕身後的幾個漢子也被這番話激得熱血上頭。
    握著槍的手又緊了幾分，似乎下一秒就要不顧一切地扣動扳機。
    氣氛緊張到了冰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方羽身上，等待著他的回答。
    然而，方羽隻是淡淡說道：
    “我不殺他。”
    “所有人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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