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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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沉沉,青城山巔祭祀台上,殘留的檀香還在繚繞。
    誰也沒有想到,這場籌備了三個月,牽動全山修士心神的祭祀大典,會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落幕。
    “這…到底算成了,還是沒成?”。
    有年輕修士忍不住低聲問。
    “應該是成了,老祖顯化了!”。
    “沒成!否則老祖怎麽又消失了?”。
    眾修士紛紛議論著,目光再次看向那個白衣少年。
    那個年輕人,眉眼清秀,站在一眾修士裏像株誤入鬆林的青竹。
    可就是這張臉,讓不少年長的修士心頭一跳,太像了,像極了那個不能提的小師弟!
    那可是張飛飛啊!
    被譽為青城山千年以來天賦最高的修士,一飛衝天!短短十年修為直超掌門!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為了自己前途,毅然背叛師門,進入了青城山的死對頭天山門,隻為天山門那虛無縹緲,不知是否真實存在的至奧功法。
    至此,小師弟張飛飛成為了青城山的禁忌,任何人不得提起。
    “他到底是誰?”。
    “為何老祖的手指,最後指向了他?!”。
    議論聲像潮水般漫開,疑惑與猜測交織,沒人能給出答案。
    而就在祭台下一處被陣法遮蔽的密門內,三道身影正對著水鏡低聲交談。
    錢掌門撚著胡須,臉色凝重:
    “老祖顯跡不發一言,隻指了那小子……這其中,怕是有原因。”。
    莫長老一身灰袍,一言不發。
    畢長老性子最急,猛地一拍桌子:
    “我終於明白掌門的用意了!那小子絕非凡人,先把人扣下,到時候怎麽辦,還不是我青城山說了算!”。
    水鏡裏,那白衣少年年似有所覺,抬頭望向密門的方向。
    密門內的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震驚!
    這小子靈識難道如此強大!
    可是,三人確信白城毫無半分修為!
    錢掌門目光透過水鏡緊盯著白城身影,聲音壓得極低:
    “老祖沉寂十萬年,偏生最後手指還落在他身上…你們說,會不會是老祖認出了什麽?”。
    莫長老眉頭擰成個川字,終於開口說話了:
    “老祖此舉莫非是說他的歸來…要著落在白城身上?”。
    “他?”。
    畢長老嗤了一聲,“一個鄉野少年罷了!”。
    錢掌門搖了搖頭,“我覺得莫長老說的對,或許老祖回歸,就著落在白城身上。”。
    密門外的議論聲還在隱約傳來,水鏡裏的年輕人卻已收回目光,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
    密門內,三人間的議論比方才更顯凝重,老祖那定格的一指,像一塊投入湖心的巨石,在他們心頭漾開了越來越多的漣漪。
    錢掌門抬手止住了兩人的爭執,目光從水鏡上移開,落在密室角落那盞搖曳的油燈上,指尖撚著的胡須微微一顫。
    “你們想過沒有?”。
    他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意:
    “白城要怎麽樣讓老祖回歸…會不會是…殺了他…完成了某種接引?”。
    莫長老與畢長老皆是一愣,齊齊看向他。
    錢掌門緩緩轉頭,視線重新落回水鏡中那個年輕人身上,眼神複雜難辨:
    “老祖這啞迷太難猜測了…,我聽聞異界有飛升之路最後一次開啟,老祖定在這個節骨眼上回歸,多半是為了飛升。為了讓老祖帶領我等飛升,有些事不得不做,犧牲一兩個人的性命又有何礙?”。
    這話一出,密室內瞬間死寂。
    油燈的火苗猛地躥高,將三人的影子在石壁上拉得忽長忽短。
    飛升?
    這兩個字太過震撼,震得他們心頭一片空白,卻又有一絲隱秘的期待,順著血脈悄悄蔓延開來。
    那可是大帝才會考慮的事情,老祖回歸後,他們也能成仙麽?
    水鏡裏,那年輕人似是感覺到什麽,抬頭望向祭台,眼神裏帶著茫然,又藏著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親近。
    晨霧還未散盡時,秦嶽已候在觀星台的石階下。
    他是內門弟子裏出挑的人物,見白城走過來,開口說道:
    “想不到你真的進了青城山。”。
    “秦師哥,當初多謝贈藥。”。
    秦嶽點了點頭,眼底藏著幾分對這個白衣少年的好奇。
    白城也不多言,跟著秦嶽熟悉青城山。
    “這邊是丹房區。”。
    秦嶽指著左側一片青磚灰瓦的院落,簷下掛著晾曬的藥草,空氣中飄著苦香。
    “後山有靈泉,釀的清玄露是我山特產,修士飲之可靜心。”。
    他們穿過栽滿翠柏的小徑,遠處傳來潺潺水聲。
    秦嶽指向一道飛瀑:“那是‘洗塵瀑’,據說十萬年前老祖曾在此悟道。瀑布旁的石壁上刻著我青城山的功法,你正是拜師後可來觀摩。”。
    白城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瀑布如銀練垂落,水霧中隱約能看見斑駁的刻痕。
    “造化經!”。
    遠遠的,崖壁上三個丈許見方的大字赫然入目。
    那筆畫蒼勁如虯龍盤繞,墨色似與山石同生。
    白城幾乎是瞬間屏住了呼吸,他這些日子以來,可是為了進青城山修煉費盡腦汁,如今終於可以修煉了。
    他下意識地往前挪了兩步,腳下碎石滾落的輕響在山間格外清晰。
    那三個字像是有某種魔力,讓他視線焦灼,連帶著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說不清是為什麽,明明隻是初見這造化經,明明對它的淵源、路數一無所知,可他胸腔裏那顆心卻跳得格外用力,像是在呼應著什麽久遠的召喚。
    就像迷途的歸鳥感知到巢穴的方向,就像幹涸的土地渴望著第一滴雨,一種源自骨血深處的認定感悄然漫上來。
    這東西,於白城而言絕不止是一部待尋的功法那麽簡單。
    “到底因為什麽原因呢?!”。
    他甚至沒來由地覺得,如果修煉了這造化經,他或許可以回憶起所有事情,或許是某種答案,或許是某種歸屬。
    這股沒來由的重要感又讓他喉間發緊,目光再次落在那崖壁上時,多了幾分鄭重。
    秦嶽沒注意到白城的異樣,繼續帶著他往前走:
    “前麵是演武場,每日辰時都有弟子在此修煉。穿過演武場,便是內門弟子的居所,你的住處已備好,就在那邊的竹樓。”。
    沿途不時有弟子經過,見了秦嶽會恭敬行禮,目光又往他身後的年輕人身上瞟。
    走到一處岔路口,秦嶽停下腳步:
    “往左是藏經閣,往右是試煉穀。其他地方是掌門,師傅,師伯修煉之地,不可進入。”。
    他轉頭看向白城,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
    “白城,明日你便是青城山的弟子了,有句話不知道應不應該說?”。
    白城抬眸,陽光透過樹葉灑在他臉上,映出一雙清澈的眼。
    他沉默片刻,輕聲道:“秦師哥,和我還客氣啥?”。
    “小心王欣師姐…她…似乎對你有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