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的軍靴陷進青灰色沙地，每一步都濺起細碎的星光。眼前橫亙著由鎖鏈編織的巨型城市，每根鏈條都有火車頭粗細，表麵浮動著瑪雅太陽曆的浮雕、蘇美爾楔形文字的刻痕，甚至還有蒸汽時代的齒輪紋路。最小的流浪兒忽然蹲下，指尖撫過沙地上凸起的青銅器紋樣："這些沙子......是金字塔的磚粉。"
    陸昭的全息投影從刀匣中滲出，半透明的手指穿過飄浮的青銅碎片："整個空間是由被毀滅文明的殘渣粘合的。小心鎖鏈的陰影——"話音未落，三條刻著甲骨文的鎖鏈突然從沙地暴起，鏈條間隙滲出黑色原油，落地即燃起幽綠的火焰。
    "帶孩子們退後！"林婉清揮刀斬斷最近的火鏈，爆裂的火星卻在空中凝結成微型長城虛影。她感覺右手突然不受控製地畫起象形文字，刀鋒劃過之處竟自動生成商朝青銅鼎的輪廓，將第二道鎖鏈卡在鼎足之間。
    "你被殷商文明附身了！"陸昭抓住正在沙地上刻印西夏文字的大女孩，"快讓她們停止接觸古代符號！"
    最小的孩子卻已經爬上鎖鏈，瞳孔裏流轉著瑪雅祭司觀星時的金芒："姐姐，鏈條在唱歌......是媽媽們被帶走前哼的調子......"
    鎖鏈城市開始整體移動，齒輪咬合聲混著金字塔巨石摩擦的轟鳴。林婉清將刀尖刺入沙地，斬出的氣浪竟在身前形成半球形光幕——屏障內浮現出工業革命時期的倫敦街景，蒸汽火車頭呼嘯著撞碎襲來的三條鎖鏈。
    "這就是‘微型宇宙’？"她看著自己逐漸透明化的左手，皮膚下浮現出維多利亞時期的鐵路線路圖，"陸昭！附身效果會持續多久？"
    "直到你的基因記憶覆蓋那個文明的曆史！"陸昭用投影護住正用古埃及語誦經的孩子們，"鎖鏈在故意激發你們的共鳴！"
    刻著拜占庭鷹徽的鎖鏈群俯衝而下，林婉清旋身劈砍。這次爆發的屏障裏矗立著君士坦丁堡城牆，希臘火的烈焰燒融了鎖鏈表麵的黃金塗層。她聽見自己用拉丁語嘶吼出十字軍東征的戰嚎，右眼突然湧出融化的鉛液。
    "停下！你的細胞在模仿中世紀煉金術師！"陸昭的投影被鎖鏈擊碎又重組，"用純粹物理攻擊！"
    "做不到......"林婉清咳出帶著青銅鏽跡的血沫，刀鋒本能地畫出美索不達米亞灌溉渠網絡，"它們在通過傷口改寫我的......"
    最大的流浪兒突然尖叫著抱住頭顱，發絲間生長出秦代竹簡的紋路。她失控地撲向最近的鎖鏈，徒手拆解出內部跳動的瑪雅水晶顱骨："要接住雨季的眼淚......要把玉米粒排列成星圖......"
    陸昭的投影突然實體化，機械臂鉗住發狂的女孩："認知汙染超過75！必須立即......"
    "別碰她！"林婉清斬斷橫貫而來的鎖鏈，創造的亞特蘭蒂斯屏障將四人籠罩在水晶穹頂下。她觸摸到流浪兒額頭的竹簡紋路，指尖突然湧出篆書文字："聽著，跟我背誦圓周率，用現代數學壓製古代記憶！"
    沙地開始震動，數萬條鎖鏈如群蛇昂首。最小的孩子蜷縮在屏障角落，正用西夏文編寫方程式："沒用的......鏈條在教我們更先進的幾何學......"她的校服滲出敦煌壁畫的礦物顏料，"那些文明......是被更高等的存在抹去的......"
    林婉清突然將刀柄砸向自己的鎖骨，劇痛讓屏障切換成蒸汽朋克風格的齒輪矩陣。她喘著粗氣抓住陸昭的機械臂："把我的神經和刀匣直連！要借用所有被封印的文明力量！"
    "你會變成文明記憶的戰場！"陸昭的電子眼瘋狂閃爍，"現在汙染度已經......"
    "總比變成鎖鏈的傀儡強！"林婉清扯開衣領，露出脖頸後發光的亞特蘭蒂斯紋章。當刀匣接口刺入脊椎時，她看見自己的一生如膠片般在鎖鏈上滾動——童年與機械知更鳥的殘影正被古羅馬軍團的鐵蹄踏碎。
    刀匣炸裂成星光，林婉清的身影在十二個文明虛影中交替閃爍。鎖鏈群發起總攻時，她的每次揮刀都同時釋放出蒸汽機的活塞動能、金字塔的重力場、青銅鼎的祭祀之火。沙地化為沸騰的文明熔爐，最細小的鎖鏈碎片都在重組成楔形文字。
    "姐姐背後！"最小的流浪兒突然恢複片刻清醒。林婉清旋身斬斷偷襲的鎖鏈，爆發的屏障竟是監察組的記憶清洗室。周老師冰凍的軀體在屏障裏睜眼，吐出帶著冰碴的警告："它們怕聲音......鏈條的震動頻率是......"
    林婉清突然將刀刃插入自己的心髒位置。在陸昭的怒吼聲中，刀身震蕩出與鎖鏈完全相反的聲波，刹那間粉碎了方圓百米的鏈條。她跪倒在沙地裏咳出唐三彩的碎片，耳邊卻響起詭異的搖籃曲——那旋律由倒放的鎖鏈摩擦聲重組而成，竟與她童年聽過的母親哼唱完全同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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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這就是鑰匙......"她染血的手指在沙地畫出聲波曲線，"陸昭！記錄鎖鏈的震動頻率！用刀匣的備用模塊......"
    "早就開始分析了！"機械師的全息投影正在虛空中敲擊看不見的鍵盤，"這些聲音是倒放的文明誕生記錄！但要完全破譯......"
    最大的流浪兒突然安靜下來，瞳孔恢複清澈："姐姐，你聽——"
    在鎖鏈重組的轟鳴間隙，隱約傳來嬰兒啼哭與核爆轟鳴交織的旋律。林婉清突然按住劇烈疼痛的胸口，發現自己的心跳節奏正與那詭異旋律完美契合。
    "關閉聽覺接收！"陸昭的投影冒出數據火花，"這是認知病毒！"
    林婉清卻扯下染血的護耳，任由邪神低語般的聲波穿透鼓膜："它們在倒著講述每個文明的誕生......戰爭是分娩的陣痛......科技是嬰兒的哭喊......"她的視網膜上浮現出逆生長的城市，金字塔分解成泥沙，蒸汽機退化成礦石。
    最小的孩子忽然用刀片劃破手掌，血滴在沙地上自動譜成樂章："要配合姐姐的心跳......"她的傷口滲出北宋活字印刷的金屬溶液，"當心跳頻率超過......"
    鎖鏈城市突然整體靜止，所有鏈條表麵浮出林婉清從出生至今的生理數據圖。在絕對寂靜中，她的心髒跳動聲被放大成撞鍾般的轟鳴。陸昭的投影突然定格："刀匣記憶庫顯示......你的心電圖與二十年前某場實驗事故的......"
    "先離開！"林婉清揮刀斬開空間裂縫，屏障裏浮現出監察組最深處的實驗室景象。當四人跌入裂縫時，最後看到的畫麵是靜止的鎖鏈群表麵，全部刻滿了她從小到大的病曆編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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