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一出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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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夫村中心的戲台邊上,村民們接踵而至,紛紛搶占戲台邊上的好位置。
謝天行早早就在戲台邊上找好了位置,經過六天的調查,謝天行腦海中有過諸多對悅神教蠱惑人心的懷疑。
一一排除之後,最後將目光鎖定到了每月兩次的戲台表演。
根據店小二所說,悅神教蠱惑人心需要達成兩個條件,其中一個是喝下悅神教配置的藥水。
這藥水無色無味,且不含毒性,江湖上已知的手段難以防備,所以完成這個條件並不困難。
至於另一個條件,謝天行曾經懷疑過香薰,亦或是什麽糕點之類的。
隻不過外來的遊人並不一定會吃糕點或者去香薰鋪子,所以想要讓人神不知鬼不覺中招,這些猜測可以排除。
思來想去,每月兩次的戲台表演是最好不過了。
這個表演可以讓厲飛雨合理得出現在全村人麵前,正大光明得對所有人反複施展蠱惑之術而不引人懷疑。
再次來到泥塑戲台邊,謝天行好整以暇,懷著不同的目的到來,也總能發現一些之前來時看不到的東西。
戲台的表演開始,這次表演的半月前厲飛雨表演的《人間世》的下半部。
隻不過之前厲飛雨扮演的那個角色由另一個伶人替代,這伶人裹在一層黑衣鬥篷之下,讓人看不清麵容,依稀能看出來人很瘦小。
畢竟換了一個人,戲班為了讓觀眾能有更多厲飛雨在時的代入感,主角不露臉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故事是以主角被兄長打斷了腿之後開始的。
隨著故事情節的推進,戲中的主角心態逐漸扭曲,心中愈加仇恨,然而在表麵上卻表示出了一副自己已經將過往放下的態度。
終於在情節進入高潮的時候,這名主角趁著兄長不備,對其悍下殺手,最後占據了兄長的生意,成為了一方商業巨擘。
謝天行歪著腦袋,這故事的情節似乎和柴房中厲飛蓬講的一般無二。
但真實情況是這樣的話,厲飛雨又怎麽可能會允許這樣的戲登上戲台呢?
還是說,厲飛雨雖然貴為戲班的班主,事實上對戲班並不具備絕對的掌控權?
在他的背後還有別的人麽?
如果真有,那他背後會是誰呢?
謝天行思路逐漸深入,旋即腦海中浮現了一張幹枯皮包骨的臉。
厲飛蓬!
如果厲飛雨的背後是厲飛蓬,那戲班會出演這樣的戲也就很正常了!
可以厲飛蓬當時的處境,被鐵鏈拴在不見天日的柴屋之中,人也瘦的皮包骨頭。
他又怎麽可能會是戲班真正的掌權人?
這皮包骨頭的模樣還有那柴屋之中的臭味可不是幾天之內就能弄出來的。
謝天行腦海中突然浮現了當初綁架店小二時,店小二說的話。
厲飛蓬是一個戲癡。
如果厲飛蓬真的能為了演戲,將自己困在柴房中那麽長時間,陪著厲飛雨去演呢?
這天底下真的有這樣的人麽?哪怕將自己餓的皮包骨頭,也要演這一出戲?
謝天行試圖將思路之中所有碰到的疙瘩理順。
即便這些事情都合理,戲班背後其實是厲飛蓬在做主導,這部《人間世》上戲台,厲飛雨能沒有一點意見麽?
還是說,厲飛雨本人不敢有意見?
亦或是......
他根本就沒有意見?
謝天行腦海中閃爍一個可能,倘若厲飛雨也和其他村民一般,被蠱惑了神智......
雖然在平常狀況下像個正常人,但在少數時候會受到悅神神像的影響。
厲飛雨以為自己控製了整個戲班,事實上......是厲飛蓬控製了整個戲班,然後讓戲班的人陪著厲飛雨演戲......
想到這裏,謝天行便是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可就算戲班裏的人被厲飛蓬以邪教迷魂之術控製,可以陪著厲飛雨演戲,那村子裏的百姓們呢,難道厲飛雨會沒有一點察覺麽?
想著想著,謝天行渾身便是顫抖了一下,忍不住看向周圍的村民們。
想要讓厲飛雨察覺不到,那很簡單。
隻要將村民也全部控製就可以了!
如此一來,整個故事就顯得合理多了。
先是厲飛蓬在外遊曆的時候拜入悅神教,獲得了迷魂術,在回來的時候撞見了自己的妻子和弟弟正在行苟且之事。
之後厲飛蓬便是將弟弟打斷雙腿困了起來。
至於這名妻子,謝天行暫時還沒有頭緒,不管是厲飛雨還是厲飛蓬都曾表示過對此女行蹤的好奇,或許是跑了,或許是死了,都不一定。
在故事的後來,厲飛蓬可能是靈感突現,安排了一出好戲,誘使厲飛雨入了悅神教,並且讓他自以為能用神像控製他人。
厲飛雨掌握了力量之後果不其然將厲飛蓬關了起來,並且將整個戲班占為己有,還放出謠言是厲飛蓬搶了自己的妻子。
而在這背後,厲飛蓬一邊在背後積蓄力量,滿足心中演戲的快感,一邊將厲飛雨推到明麵上,若真的有北國官府的人追查邪教,就可以將厲飛雨這個替罪羔羊交出去。
而誰又會想到一個被關在柴屋裏瘦的不成人形的可憐蟲會是主導一切的幕後黑手呢?
將一切都想通之後,謝天行長吐出一口氣。
一出橫跨十幾年,整個孝夫村,包括外來遊人都參與的戲劇。
一出演盡了家長裏短,恩怨情仇的絕世戲曲。
《人間世》的戲台從來不在那小小的泥台之上,而是在台下,由看戲的人自己傾情出演。
“看來從我來到這村子之後,就已經上了戲台啊......”
謝天行輕輕念叨了一聲,雙目如電,緊緊盯著台上代替了厲飛雨,渾身包裹在鬥篷之中的瘦弱伶人。
周圍所有的村民都在為戲台上高潮迭起的情節歡呼,唯有謝天行直愣愣得站起來,與周圍人群顯得格格不入。
戲台之上,瘦弱伶人注意到謝天行,也是緩緩將遮住麵容的鬥篷摘下,嘴角含笑得看著謝天行。
正是厲飛蓬。
“難怪當初回去找你的時候,你已經不見了蹤影......”
周圍嘈雜的聲音將謝天行的話覆蓋。
厲飛蓬也是喃喃自語道:
“十多年了,每天醒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戲裏還是在戲外。”
“這一場由你自己出演的好戲,你覺得精彩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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