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央求甚至逼迫裕康帝殺了薛辟疆，裕康帝不僅不答應，反而訓斥了她一頓，說她欲圖謀害皇嗣。剛才還說要廢後。
    她的心已經冷了。
    都是他的兒子，為何自己的兒子白白死掉，而殺人凶手還逍遙法外？
    她就要冽王和裕康帝兩相猜忌，彼此狗咬狗。
    她要走了，也不會讓裕康帝好過。
    薛從儉兩眼一眯，遮住眼底銳利的鋒芒。皇後所謂的秘密，那自然是大秘密。
    他隻不過是看皇嫂可憐，尋死覓活，瘋瘋癲癲，所以才告訴皇後薛茂疆遺腹子的事，並沒有想著拿這個來換什麽秘密。
    不過，這也是意外之喜。
    “皇嫂，請講。”
    “七年前，你從邊疆回來後，皇上表麵上對你百般嘉獎，萬般賞賜，嗬，背地裏卻叫人刺殺你。”
    薛從儉一愣。
    是皇兄？
    這六年來他一直在查那次刺殺他的主謀，一直查不到。原來是皇兄。
    難怪自己查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皇嫂，可有證據？”
    皇後冷笑：“哀家哪來的證據，不過一次偷聽到皇上交代了人手去辦這件事。你要想找證據，自去找皇上的身邊人。”
    薛從儉閉了閉眼睛。
    皇後絕不會無緣無故這麽說。事情真相如何，他自然會調查。
    他渾身冰冷，說出來的話也和冰渣子一樣：“皇嫂準備如何？”
    皇後沉默了一瞬：“皇宮無情，我本來早就應該看透。奈何今日才清醒。什麽皇親國戚，什麽皇權富貴，都是過眼煙雲。我要假死，從此和皇宮這裏的這些人再無關係。”
    半個時辰後，薛從儉出了皇宮，他肅著一張黑臉，走路帶風。不過他往日也是這個德行，莫行雲和莫行雨等人也不覺得奇怪。
    薛從儉心中很亂。薛茂疆和薛辟疆都曾經對他動手，他覺得自己也沒受多大傷害，隻是豁然得知自己拚死護著的兄長，對自己也動了殺心。
    難怪，七年前的那次刺殺來得那麽凶猛，他帶的隨從都被屠戮，隻有他僥幸，遇到了朱瀾，這才活了下來。
    倘若母妃得知，該如何忍受。
    大兒子容不下小兒子。
    天家無情。
    天家無情。
    天家無情。
    無論如何，他絕不會引頸待戮。
    他嗓音森然：“莫行雲，改日，吳公公休沐之日，把他請來。”
    莫行雲愣了一下才答應：“是，王爺。”
    吳公公是裕康帝身邊的紅人，在裕康帝身邊伺候了十來年，裕康帝的事，他心知肚明。王爺要“請”他，其意劍指裕康帝。
    風雨欲來。
    有人來報，鴻臚寺那邊傳來消息，說蔡欽去了薛辟疆那邊一次，回來後就和北胡使團談判，判定大周無端關押恩和森王子，為了表達大周這邊的歉意，也為了避免雙方征戰，為了大周百姓的平和安穩，大周要賠償北胡一百萬兩白銀並牛、羊各一萬隻，其餘布匹、糧食若幹。
    薛從儉聽得臉色愈發陰沉。
    蔡欽是薛辟疆的人，早前薛辟疆就吩咐蔡欽要攪動朝局，等大周動蕩，皇上必定會提早把皇位傳給他。如今，估計薛辟疆著急了，所以加快了步伐。
    德妃死了，薛辟疆肯定著急出來複仇。
    他現在動不了薛辟疆，但是動得了蔡欽。
    蔡欽已經是賣國，他的劍，容不下這等人。
    “蔡欽何在？”
    “在鴻臚寺。”
    鴻臚寺內，蔡欽正盯著手下人書寫和北胡的協議。
    等協議寫好，他蓋章、簽字，大事搞定。薛辟疆已經允諾，隻要他登上寶座，立馬提他做戶部尚書。
    那可是二品大員。
    朱振業寫好了協議，俯身吹了吹，欣賞的看著自己娟秀的字體。
    他這次表現突出，鴻臚寺卿叫他來起草這份協議。果然，跟著領導有飯吃。他這個月跟著談判團跑來跑去，見到所謂的官場，果然和父親和大伯說的一模一樣，你貪婪我也貪婪，你站隊我也站隊，你有，我也得有。
    這次北胡使團提出來的條件非常過分，但是，蔡大人竟然同意了。不僅同意了，還正式給聖上遞折子，還要附送上北胡使團的條件。
    其實這就是賣國。
    朱振業並不介意做賣國賊，即便是賣國賊，他也是小得不能再小的賣國賊。
    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
    奈何他剛剛進入官場，能拿到手的不多，剛才蔡大人許諾過，隻要跟著他，將來給他一個鴻臚寺員外郎的位置。
    所以，別人不肯起草這份協議，他肯。
    這是多好的機會。
    忽聽外頭稟告：“大人，冽王到了。”
    蔡欽一愣，臉色一黑：“他來幹嘛？”
    “小人不知。”
    蔡欽轉了轉眼珠：“把協議收好，附議到折子裏，叫人即刻遞到聖上禦書房那裏去。”
    隻要皇上同意，薛從儉就是想反對都沒用。
    蔡欽帶著人列隊去迎接薛從儉。鴻臚寺的人跟著他，就看到冽王帶著兩個人站在院子裏，正盯著他們，眼睛一眨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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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眸冰冷。
    陰森。
    帶著奢血的味道。
    朱振業拖著那份折子就要從走廊上出去，冽王眼光掃過，莫行雲長劍攔住朱振業：“站住。”
    蔡欽見這等陣仗，不由發怒。
    他奉送一個笑臉：“王爺，您這是幹什麽？那是給聖上的折子，聖上正等著呢。國家大事，可耽誤不得。這一點，王爺您自然比小人明白。”
    他拿裕康帝壓薛從儉，薛從儉豈會服軟？
    莫行雲從朱振業手裏抽走折子，雙手捧給薛從儉。薛從儉冷冷一笑，打開了折子，那份塞在折子裏的協議掉了出來。
    薛從儉兩眼一掃，嘴角一抿，帶著譏笑：“這就是你們談判的結果？”
    蔡欽身後的十來位鴻臚寺的官員紛紛低頭。
    他們自然知道這折子裏麵寫了什麽。
    這是他們軟弱的證據。
    蔡欽拱手：“王爺，這也是為了大周邊疆穩定，為了大周百姓安居樂業。大周飄搖數年，如今剛剛安穩，經不得戰亂了啊王爺。”
    “恩和森王子被我大周關押了大半年，實乃我大周理虧啊王爺。”
    薛從儉把折子和協議交給莫行雲，隨即拔劍出鞘：“恩和森和金兀術偷入我境，這本身就是大罪。我大周何處理虧？蔡欽，你身為鴻臚寺卿，當為我大周百姓謀福，而不是此等賣國，把我大周百姓的血汗拱手奉送與北胡。”
    他銳利的黑眸一掃：“你們說呢？”
    蔡欽身後的十幾名官吏立刻往旁邊一閃。
    這意思太明顯了。
    蔡欽：“你們你們”
    出事了，一個個都躲開；分錢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們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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