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風，帶著血腥味和塵土味，吹過剛剛平靜下來的戰場。
    亦力把裏的城頭，已經換上了大明的龍旗。
    殘陽如血，映照著打掃戰場的士兵。
    無數的牛羊被驅趕著，匯集成群，發出低沉的叫聲。
    繳獲的兵器、甲胄堆積如山。
    察合台的府庫被打開，箱籠抬出，金銀珠寶在夕陽下閃著誘人的光。
    “以戰養戰，陛下誠不欺我。”劉基站在一堆物資旁，捋著胡須，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他身邊，李善長拿著一本冊子，正在快速記錄。
    “初步清點，牛羊約百萬頭，各類皮毛、布匹足以支撐大軍半年用度，金銀……”李善長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驚歎，“足以再武裝十萬大軍。”
    陸晨負手站在城頭，眺望西方。
    身後，殷素素、方豔青、紀曉芙、楊凰衣靜立。
    殷素素走到陸晨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陛下，在看什麽？”
    “看一片更大的牧場。”陸晨收回目光。
    他轉過身，看向下方如同工蟻般忙碌的士兵和仆從軍。
    二十萬先鋒軍銳氣正盛。
    十萬白虎軍，是大明精銳的核心力量，裝備精良，戰力強悍，是陸晨手中的定海神針。
    三十萬仆從軍，成分複雜。
    此刻，這些仆從軍正，驅趕牛羊，搬運物資，修理城防，充當著龐大的運輸隊和後勤保障。
    戰爭機器，已經開始圍繞著繳獲的物資，高速運轉起來。
    “傳令下去。”陸晨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城頭。
    “三日後，大軍休整完畢，繼續西進！”
    “目標，欽察汗國！”
    ……
    中軍大帳再次被撐起，但地點已經換到了亦力把裏的王宮大殿。
    巨大的沙盤擺在中央，上麵是更加廣袤的疆域。
    西域的地形一覽無餘，更往西，則是連綿的草原和河流。
    “欽察汗國，又稱金帳汗國。”陸晨手指點在沙盤上的一大片區域，“由拔都所建，極盛之時，疆域東起額爾齊斯河，西至多瑙河，南抵高加索，北括羅斯諸公國。”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感慨：“雄踞東歐、中亞，聲威赫赫。”
    帳內諸將，包括徐達、常遇春、李文忠、王保保等小將，都凝神細聽。
    他們剛剛打下察合台，正是意氣風發之時，但聽到這龐大的疆域，也不禁神色微凜。
    “不過，”陸晨話鋒一轉，指尖在沙盤上劃過幾個點，“近幾十年來，內亂頻仍，權臣迭起，汗位更迭如同兒戲。”
    “昔日強大的汗國，如今早已不複當年之勇。東羅馬帝國時常挑釁，西北的立陶宛大公國和東北的莫斯科公國，更是不斷蠶食其領土。”
    “尤其是莫斯科公國，”陸晨加重了語氣，“他們名義上臣服，實則陽奉陰違，積蓄實力，屢次挑戰。前些年，甚至在庫裏科沃擊敗過欽察汗國大軍。”
    他看向下麵：“諸位臣公，如今的金帳汗國，外強中幹，內部四分五裂，正是我們一舉將其納入大明版圖的天賜良機！”
    隨即陸晨又補充道：“根據情報，現任大汗脫脫迷失，雖有整合汗國之心，但根基不穩，內部反對勢力眾多。且其主力，多在西線與莫斯科、立陶宛周旋，東部防禦相對空虛。”
    陸晨站起身，走到沙盤前。
    西豫侯，阿刺忒納失裏。
    東遼侯，阿紮施禮。
    “傳令，西豫候，阿刺忒納失裏，領軍十萬為左路，沿天山北麓西進，掃清伊犁河穀殘餘勢力。”
    “東遼候，阿紮施禮，領軍十萬為右路，出巴爾喀什湖，向北攻略，目標直指其腹地。”
    “謝遜領白虎軍十萬居中，朕親自坐鎮。”
    “其餘仆從軍隨行，負責輜重糧草，以及……”陸晨嘴角微揚，“沿途‘收集’補給。”
    眾人會意，臉上露出笑容。
    所謂的“收集”，自然就是就地解決。
    “陛下英明！”
    陸晨擺擺手：“行了，都下去準備吧。這一次，朕要讓大明的龍旗，插到伏爾加河畔！”
    “遵旨！”
    ……
    三日後。
    號角長鳴。
    大軍如同決堤的洪水，浩浩蕩蕩。
    旌旗遮天蔽日，刀槍寒光閃爍。
    二十萬先鋒軍和十萬白虎軍走在最前麵，軍容嚴整，殺氣騰騰。
    緊隨其後的是三十萬仆從軍，他們趕著數不清的牛羊，推著堆滿物資的大車，綿延數十裏。
    煙塵滾滾，直衝雲霄。
    大地在無數腳步和馬蹄下顫抖。
    隊伍最前方，王保保一身銀甲，手持龍膽亮銀槍，意氣風發。
    ……
    欽察汗國，東部邊境。
    一座簡陋的哨所內。
    幾名欽察士兵正圍著火堆，懶洋洋地烤著肉。
    “聽說了嗎？東邊來的明軍，把察合台汗國給滅了。”一個絡腮胡士兵說道。
    “切，察合台那幫廢物，早該滅了。”另一個士兵不屑道，“明軍再厲害，還能打到我們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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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咱們大汗可是黃金家族的後裔，明軍敢來，叫他們有來無回！”
    話音未落。
    “轟隆隆——”
    大地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
    哨所內的士兵臉色一變。
    “怎麽回事？地震了？”
    “不對！是馬蹄聲！”絡腮胡士兵經驗豐富，猛地站起，衝出哨所。
    他朝著東方望去。
    地平線上，一道黑線正在飛速擴大。
    煙塵滾滾，殺氣衝天！
    無數的騎兵，如同黑色的潮水，正朝著他們這個方向席卷而來！
    最前麵的，是一杆迎風招展的大旗，上麵一個鬥大的“明”字！
    還有那杆在陽光下閃著寒光的銀槍！
    “敵襲——！明軍！是明軍殺過來了！”
    絡腮胡士兵發出驚恐的尖叫，聲音都變了調。
    哨所內頓時亂作一團。
    有人想上馬逃跑，有人慌忙去拿武器。
    但已經晚了。
    王保保一馬當先，龍膽亮銀槍如蛟龍出海，直接將哨所的木門撞得粉碎！
    “噗嗤！”
    槍尖穿透一名試圖抵抗的士兵的胸膛，將其高高挑起！
    “殺！”
    王保保大喝一聲，將屍體甩飛，縱馬衝入哨所！
    他身後的騎兵緊隨而至，砍殺聲、慘叫聲瞬間響起。
    不過片刻功夫，哨所內的幾十名欽察士兵便被屠戮殆盡。
    王保保勒住馬，槍尖滴血。
    他看著西方，眼中燃燒著熊熊戰火。
    這，隻是開始！
    他要用手中的槍，為陛下掃平整個欽察汗國！
    ……
    中軍。
    巨大的帥輦緩緩前行。
    陸晨閉目盤坐，神識早已鋪開。
    王保保的衝鋒，欽察哨所的覆滅，如同掌上觀紋。
    陸晨手指微動，似乎在感應著什麽。
    “傳令王保保，收攏部隊，穩步推進，前方百裏，有敵軍部落集結點，約五千帳。”
    “傳令常遇春，右路加快速度，迂回到敵軍集結點側後。”
    “傳令徐達，左路盯緊南線，防止帖木兒帝國異動。”
    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
    殷素素看著陸晨平靜的側臉，忍不住道：“陛下，您這仗打得，好像是在下棋。”
    陸晨睜開眼，笑了笑。
    “棋盤大了些而已。”
    他站起身，走到帥輦窗口，掀開簾子。
    外麵是無邊無際的草原，還有那一眼望不到頭的行軍隊伍。
    “金帳汗國，曾經讓整個歐羅巴顫抖的存在。”陸晨望著遠方，語氣平淡，“如今，也該換個主人了。”
    他放下簾子，重新坐下。
    “讓劉基他們擬一份安民告示，告訴那些牧民，順天者昌，逆天者亡。”
    征服，不僅僅是殺戮。
    更是秩序的重建。
    以大明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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