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這無邊無際的草原上，一天天溜走。
    白日策馬，煙塵滾滾。
    一到晚上，就是另一番光景。
    安營紮寨。
    兩頂豪華氈帳準時出現。
    篝火升起。
    烤肉的香氣彌漫開來。
    陸晨從九鼎裏掏出的東西總是層出不窮，各種新鮮的水果，美酒，甚至是聞起來很臭，放在火上烤一下，竟然很甜的榴蓮......
    女人們圍著篝火，吃吃喝喝，笑語不斷。
    然後，夜深人靜。
    隔壁帳篷裏，總會準時上演那場讓黛綺絲抓狂的“交響樂”。
    一日。
    兩日。
    三日。
    黛綺絲覺得自己快瘋了。
    白日裏看那幾個女人，一個個神清氣爽，容光煥發，尤其是方豔青，冰山似的臉頰上，偶爾竟能看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紅暈。
    再看看自己，眼底的青影一天比一天重。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某種魔音灌耳了。
    這天晚上，又是在篝火邊。
    氣氛似乎比往常更熱烈些。
    陸晨不知從哪摸出一壇陳年的“女兒紅”，琥珀色的酒液在火光下蕩漾著誘人的光澤。
    “今兒高興，都嚐嚐。”陸晨拔開泥封，一股醇厚的酒香瞬間散開。
    “哇，女兒紅！夫君你哪弄來的？”楊凰衣眼睛一亮，第一個搶過酒壇，給自己倒了一大碗。
    殷素素也不甘示弱：“這可是好東西，比上次的葡萄酒夠勁兒。”她也給自己滿上。
    紀曉芙小口抿著，臉頰很快就染上了紅霞。
    黛綺絲起初不肯喝，架不住楊凰衣和殷素素左右夾攻，也喝了兩大碗，眼神似乎迷離了些。
    陸晨坐在篝火旁，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著故事。
    講什麽鐵鳥飛天，講什麽星辰大海，講什麽宇宙洪荒。
    故事光怪陸離，聞所未聞。
    女人們聽得入了迷，連連驚歎。
    “陛下，你說人真的能飛到月亮上去？”紀曉芙瞪大了眼睛，滿是好奇。
    陸晨瞥了她一眼：“能，坐‘火箭’。”
    “火箭？是塗滿火油的箭嗎？”殷素素歪著腦袋。
    “差不多吧，就是個大鐵筒子，屁股點火，嗖一下就上去了。”陸晨說得輕描淡寫。
    “噗……”楊凰衣一口酒差點噴出來，“夫君你又逗我們！鐵筒子怎麽能飛到月亮上？”
    方豔青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想笑，又忍住了。
    黛綺絲抱著已經睡熟的小昭，坐在稍遠的地方，默默聽著。
    女兒紅的後勁很大，幾碗下肚，饒是內力深厚，也有些暈乎乎的。
    隔著朦朧的醉眼，她看著篝火邊笑鬧的人群，看著那個被眾美環繞的男人。
    他好像永遠都是這樣，雲淡風輕，卻總能輕易撥動所有人的心弦。
    心裏，莫名地有些堵。
    “黛綺絲姑姑，再喝點嘛。”殷素素端著碗，笑嘻嘻地走過來。
    黛綺絲皺了皺眉，似乎有些醉意：“不了，不了，小昭睡了。”
    “哎呀，再喝一點沒事的，暖暖身子。”楊凰衣也湊過來，“這大草原晚上冷。”
    “就是，來，幹了這碗！”殷素素不由分說，將一個盛滿酒的玉碗塞到她手裏。
    酒香直衝鼻腔。
    黛綺絲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懷裏睡得香甜的女兒，又看了看篝火邊談笑風生的陸晨。
    鬼使神差地，她端起碗，一飲而盡。
    “好酒量！陛下說了，三碗不過崗！今晚打老虎！”殷素素拍手叫好，似乎已經醉了。
    幾輪推杯換盞下來，黛綺絲也覺得腦袋越來越沉。
    視線開始模糊，耳邊的笑鬧聲也仿佛隔了一層紗。
    不知道是誰提議回帳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抱著小昭走回那頂屬於自己的帳篷的。
    將小昭輕輕放在鋪好的軟墊上，蓋好被子。
    黛綺絲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感覺天旋地轉。
    剛想躺下，隔壁帳篷，那熟悉又該死的聲音，準時響了起來。
    而且，今晚似乎……格外不同。
    除了那些令人麵紅耳赤的喘息和呻吟，還多了一種……嘩啦啦的水聲？
    像是有人在……洗澡？
    黛綺絲猛地坐直了身體，酒意都醒了大半。
    洗澡？
    在這草原上？用什麽洗？怎麽洗？
    她側耳細聽。
    沒錯，是水聲！
    而且聽起來，水量還不小！
    嘩啦——
    一聲清晰的水響，伴隨著幾聲壓抑不住的驚呼和嬉笑。
    “陛下，你壞死了……”是殷素素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
    “水好熱……”這是紀曉芙的聲音，又輕又顫。
    “曉芙，別鬧……”清冷的聲音，是方豔青？！
    黛綺絲的腦袋“嗡”的一聲。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們……她們居然在帳篷裏弄了個浴桶？！
    在這缺水的大草原上，弄那麽多熱水洗澡？
    簡直……簡直是暴殄天物！
    黛綺絲感覺一股邪火直衝頭頂。
    臉頰滾燙，也不知道是酒意還是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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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煩躁地在帳篷裏踱步，像一頭困獸。
    隔壁的水聲、嬉鬧聲、喘息聲，交織在一起，像無數根細小的針，紮在她的心上。
    又酸，又澀，又氣，又……
    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羨慕？
    憑什麽？
    憑什麽她們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地享受？
    憑什麽自己就要在這裏，抱著孩子，忍受著這無休無止的折磨？
    黛綺絲咬緊了牙關，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她走到帳篷門口，想掀開簾子看看，又覺得羞恥。
    退回來，坐下，又站起。
    心裏的憋悶幾乎要爆炸開來。
    就在這時——
    “咚！”
    一聲輕響，仿佛有什麽東西落在了她的帳篷裏。
    黛綺絲嚇了一跳，警惕地望去。
    隻見帳篷中央，不知何時，突兀地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木桶？
    熱氣騰騰，水麵上還撒著不知名的花瓣，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黛綺絲：“……”
    她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醉得太厲害，出現幻覺了。
    可那浴桶就在那裏，真實不虛。
    熱氣氤氳，水波輕漾。
    這……
    她猛地抬頭，看向隔壁帳篷的方向。
    難道是……他？
    是陸晨幹的？
    他怎麽知道……
    不，他肯定知道！以他的本事，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
    所以，他是故意送個浴桶過來？
    什麽意思？
    嘲笑她？可憐她？還是……
    黛綺絲的心亂成一團麻。
    她走到浴桶邊，伸出手，試了試水溫。
    好熱，好舒服。
    誘人的香氣縈繞在鼻尖。
    連日來的奔波勞累，加上夜晚的煎熬，身體早已疲憊不堪。
    泡個熱水澡……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再也揮之不去。
    管他什麽意思！
    送上門來的熱水，不泡白不泡！
    黛綺絲不再猶豫。
    她快速脫下衣服，看了一眼熟睡的小昭，然後抬腳，跨入了浴桶之中。
    “嘶——”
    溫熱的水流包裹住身體，瞬間驅散了所有的疲憊和寒意。
    每一個毛孔都仿佛舒張開來，發出滿足的喟歎。
    太舒服了……
    黛綺絲靠在桶壁上，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隔壁的聲音似乎還在繼續，但好像已經不那麽刺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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