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翻飛，卷起細碎的黃沙。
    六騎在廣袤的伊爾汗大地上疾馳，目標直指西方——亞茲德。
    途經一處廢墟。
    周圍，跪滿了哀嚎痛哭的信徒，他們穿著素白的袍子，以頭搶地，哭聲震天，絕望而淒厲。
    “真主啊！這是天罰！天罰啊！”
    “我們的聖殿……一夜之間……怎麽會這樣……”
    “是誰？是誰褻瀆了真主？！”
    哭喊聲、質問聲、絕望的禱告聲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片悲戚的聲浪。
    殷素素意味深長地看了陸晨一眼，他依舊麵不改色。
    黛綺絲握著韁繩的手指微微收緊，她看著那片廢墟，又看了看陸晨平靜的側臉，一個讓她心驚肉跳的猜測，如同毒蛇般纏繞上心頭。
    這世上，除了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還有誰能在一夜之間，無聲無息地做到這一切？
    他不僅取走了明教的聖物，還順手……抹平了其他所有礙眼的東西？
    好狠！好絕！
    這已經不是凡人的手段，這是神魔才有的偉力！
    黛綺絲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看向陸晨的眼神，敬畏之中，又添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恐懼。
    “走吧。”陸晨的聲音響起，平淡無波，仿佛沒看到眼前的慘狀。
    他一夾馬腹，繼續前行。
    眾人默默跟上，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接下來的一路，他們又陸續經過了數十處化為廢墟的宗教場所。
    有十字架歪倒、屋頂坍塌的教堂，有隻剩下焦黑地基的神廟……
    無一例外，都是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所到之處，皆是哀鴻遍野，信徒們如喪考妣，捶胸頓足，哭喊著“天罰降臨”。
    每一次目睹這樣的場景，黛綺絲心中的猜測便篤定一分，看向陸晨的目光也複雜一分。
    這個男人，以雷霆手段，摧毀了這片土地上幾乎所有的信仰寄托，唯獨留下了……明教。
    他的目的，昭然若揭。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震懾，這是要徹底摧毀舊的秩序，建立新的規則！
    而她，黛綺絲，似乎就是他選定的，在這片土地上推行新規則的棋子。
    想到這裏，黛綺絲的心緒反而漸漸平複下來。
    恐懼仍在，但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興奮和期待。
    ……
    幾日後，亞茲德城，遙遙在望。
    這座建立在沙漠邊緣的古老城市，是波斯明教的聖地，也是總壇所在。
    與其他地方的愁雲慘淡不同，亞茲德城內雖然也彌漫著一股緊張壓抑的氣氛，但建築完好，秩序井然。
    隻是，城中行走的明教徒們，大多行色匆匆，麵帶憂慮。
    “聽說了嗎？聖火令，昨夜……全都不見了！”
    “怎麽可能？那可是供奉在聖殿最深處，由十二寶樹王親自看管的聖物！”
    “千真萬確！今天一早發現的，聖殿周圍連根毛都沒少，聖火令就那麽憑空消失了！”
    “天啊！這……這是明尊降下的警示嗎？”
    “怕是不止……我聽說，城外方圓百裏，其他教派的神殿、教堂……全都毀了！一夜之間，化為飛灰！”
    “什麽？！”
    類似的低語，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傳播，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這些年，波斯明教的日子本就不好過。
    先是投靠的蒙古人被崛起的伊斯蘭教打得節節敗退，後來連蒙古人自己都改信了伊斯蘭教，明教的地位一落千丈，備受打壓。
    如今，象征教派傳承的聖火令離奇失蹤，外麵又傳來其他宗教聖地被毀的駭人消息，這讓本就風雨飄搖的波斯明教，更是人心惶惶，怕死這些教派會聖殿被毀的罪名算到他們身上。
    陸晨一行六人，騎著神駿非凡的寶馬，進入亞茲德城。
    他們衣著華貴，氣度不凡，尤其是為首的陸晨，淵渟嶽峙，自有一股威嚴氣勢，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黛綺絲對這裏熟門熟路，直接引著眾人，朝著城中心的明教總壇而去。
    明教總壇，依山而建，殿宇連綿，氣勢恢宏。
    總壇門口，守衛森嚴，見到黛綺絲，年老的守衛統領先是一愣，隨即露出又驚又疑的神色。
    此時黛綺絲早已換回自己當年的聖女裝束。
    “你是聖女黛綺絲？參見聖女！”年老的守衛統領上前，帶領一幹下屬行參拜聖女之禮。
    黛綺絲離開波斯明教已近十年，但是總壇的人還是有人認得她。
    畢竟這位曾經是波斯第一美女啊！
    黛綺絲勒住馬，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守衛，眼中帶著一絲傲然：
    “本聖女自中土明教而來，這次回來就是要見十二寶樹王，接任教主的。”
    她的語氣，不再是往日的柔媚，而是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守衛頭領還想說什麽，但接觸到黛綺絲冰冷的目光，不知為何，心中一寒，竟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
    黛綺絲沒再理會他們，徑直催馬進入總壇。
    陸晨等人策馬跟上。
    一路暢通無阻，很快，他們便來到了總壇最核心的議事大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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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門口，早已站滿了人。
    為首的，正是十二位身穿不同顏色教袍、神情肅穆的老者——波斯明教的十二寶樹王。
    他們顯然沒料到來的是黛綺絲一行人。
    大殿前的廣場上，還聚集了數百名波斯明教高層和精銳教眾，因為丟失了聖火令，而個個神情凝重，氣氛肅殺。
    黛綺絲翻身下馬，將韁繩隨手丟給身後一名教眾，把小昭交給了方豔青，自己則是緩步走向大殿台階。
    “聖女黛綺絲！你完成任務了嗎？”一名身材高瘦、身穿藍色教袍的寶樹王率先開口，顯然是認出了黛綺絲。
    “我不但完成了任務，練成了乾坤大挪移，更是把中土明教教主邀請來了！”
    “再就是我黛綺絲帶回來一個女兒！”
    明教眾人嘩然，黛綺絲竟然大言不慚，直言自己生了一個女兒。
    “你還有臉回來？！”
    “你身為聖女，本該終身侍奉明尊，怎可失貞破戒！”
    “你，你，你是我明教的罪人！”
    另一名身穿紅色教袍的矮胖寶樹王也厲聲附和：“不錯！按照教規，你怎麽失身於人，你究竟意欲何為？！”
    十二寶樹王，個個義憤填膺，目光不善。
    黛綺絲站在台階下，仰頭看著他們，臉上毫無懼色，反而露出一抹冷笑：
    “我意欲何為？”
    她聲音陡然拔高，清亮而堅定：“我黛綺絲，已經完成了上任教主交代的任務，尋回了乾坤大挪移，今日回來，便是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從今日起，我將接任明教教主之位！”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放肆！”
    “大膽！”
    “一個失貞的罪女，竟敢覬覦教主寶座？！”
    “簡直是癡心妄想！”
    寶樹王們勃然大怒，廣場上的明教徒們也紛紛怒斥，群情激憤。
    “哼，失貞？”黛綺絲嗤笑一聲，眼中帶著嘲諷，語氣冰冷：“我今日回來，不是與你們商量，而是通知你們！”
    “冥頑不靈者，休怪我手下無情！”
    “狂妄！”藍袍寶樹王怒喝一聲，“拿下這個叛教罪女！”
    他話音剛落。
    嗡——！
    一股難以形容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巨山，轟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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