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海的天空徹底被染成了墨色，本我的光點懸浮在最中央，宛如一顆吞噬一切的黑洞。
    林瘋單膝跪地，嘴角溢血，眼前的景象卻比任何外傷都更刺痛——原本屬於他的意識空間裏，那些曾與他並肩作戰的分身殘影正在被抽離，連帶著之前被擊敗的邪醫"無常"都直挺挺站了起來，瞳孔裏的靈光被徹底碾碎，隻剩下機械的灰霧。
    "歡迎來到規則重塑的世界。"本我的聲音像無數根鋼針刺進耳膜，"從今天起，這裏的生殺予奪，由我定。"
    無常的指尖滲出幽綠毒霧，那是他最擅長的"生死蠱"，此刻卻連毒霧的軌跡都帶著詭異的規律——顯然被本我篡改了能力本質。
    林瘋抬頭時，正看見靈兒的身影在意識海邊緣搖搖欲墜。
    她的混沌之眼本是兩團流轉的星河，如今卻像被潑了墨汁，星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湮滅。
    "撐住！"林瘋想衝過去，卻被一道無形屏障彈開。
    他這才發現，腳下的地麵不知何時布滿了暗金色符文，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鐵板上，燙得他皮膚滋滋作響。
    靈兒忽然笑了，笑容比記憶裏更清澈："主人，你看這意識海的雲。"她仰起臉，原本漆黑的天幕上，竟有一縷銀白光芒穿透而來，"混沌之眼不是用來觀測的，是用來......"她的聲音突然斷了，身體開始像雪片般碎裂，"是用來成為光的。"
    林瘋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看見靈兒碎裂的每一片光屑都在抗拒著本我的規則，它們沒有消散，反而凝成細小的旋渦，朝著他的胸口湧來。
    有溫熱的液體從他鼻腔溢出，那是靈魂被強行注入力量的灼燒感，但他咬著牙不肯閉眼——他要記住靈兒最後看他的眼神，像母親看孩子，像信徒看神明。
    "混沌的本質是無限可能......"靈兒的聲音在他識海最深處炸響，"你才是唯一的變量。"
    最後一片光屑沒入林瘋心口的瞬間，他體內的混沌之力突然發出龍吟般的轟鳴。
    原本暗紅的能量流轉著金斑，像被潑了熔金的黑鐵，每一道紋路都帶著顛覆規則的氣息。
    林瘋能清晰感知到，那些被本我篡改的分身殘影正在鬆動，連無常指尖的毒霧都出現了刹那的紊亂。
    "不自量力。"本我冷嗤，光點驟然膨脹，將整片意識海壓得更低。
    但就在這時，林瘋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他感受到了——那是蘇月白的精神波動。
    平時若有若無的聯係此刻變得滾燙，像一團燒紅的鐵，直接烙進他的靈魂。
    昏迷中的女人正將自己的生命能量通過精神紐帶輸送過來，沒有保留，沒有猶豫，連天人境強者最核心的命魂都在剝離。
    "月白！"林瘋嘶吼，想切斷這瘋狂的輸送。
    但蘇月白的意識片段卻湧了進來："林瘋，我看過你所有分身的記憶......你站在懸崖邊時，總說"瘋到極致便是規則"。
    現在，該你瘋給這破規則看了。"
    兩股力量在林瘋體內相撞的刹那，他的混沌之力徹底質變。
    金黑交織的光焰從他毛孔中噴湧而出，將腳下的符文燒出一個個焦黑的窟窿。
    意識海裏的風突然倒卷，本我製造的壓抑感被衝得七零八落。
    林瘋伸手接住一縷光焰，那光焰竟在他掌心凝成輪回盤的形狀，上麵流轉著"生死滅轉"四個古字。
    "混沌輪回。"林瘋低喃，他能感覺到這能力的本質——不是簡單的逆轉，而是將一切作用於他的力量重新定義。
    本我要他死？
    那死亡就變成他的養料。
    無常要他傷？
    那傷痕就化作他的勳章。
    "來啊。"林瘋直起腰，金黑光焰在身後凝成萬丈法相，"讓老子看看，你這破規則能有多硬。"
    本我的光點第一次出現了動搖。
    它顯然沒料到林瘋能融合分身意誌、混沌之眼與蘇月白的生命能量，更沒料到這股力量竟能直接侵蝕它對意識海的掌控。
    當林瘋主動迎上本我劈下的規則之刃時，所有人都看見——那本該洞穿心髒的刀，在觸及光焰的瞬間，刀刃上爬滿了裂痕。
    "怎麽可能？"本我的聲音終於有了慌亂。
    "因為老子的規則裏，沒有"不可能"。"林瘋咧嘴一笑，血汙的臉在光焰中顯得格外猙獰。
    他抬手抓住那把規則之刃，金黑光焰順著刀身倒灌，本我的光點發出刺耳的尖嘯。
    但變故突生。
    一直像提線木偶般站著的無常，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清明。
    他的身體開始膨脹，皮膚下鼓起無數青灰色膿包，那是將生死之力壓縮到極限的自殺式攻擊。
    林瘋瞳孔驟縮——這不是本我控製的，是無常用最後的神智在反抗！
    "滾出老子的身體！"無常的嘶吼混著骨裂聲炸響，"林小友，對不住了......"
    灰白色光球裹挾著毀天滅地的氣浪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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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瘋想躲，但餘光瞥見本我的光點正在瘋狂後撤。
    他突然笑了，張開雙臂迎向那團光："來的好！"
    混沌輪回在他體內瘋狂運轉。
    光球觸及他的瞬間，他分明看見時間在倒流——無常的身體正在重組，本我的光點正在靠近，甚至連靈兒消散的光屑都在回溯。
    但這隻是刹那，下一秒，所有的力量都被他的混沌之力吞噬，轉化為更強大的能量。
    "這就是......真正的混沌？"林瘋感覺自己的意識在升華，他看見意識海的裂縫裏湧出了更多的黑芒，那些曾經被他殺死的敵人、被他保護的朋友、甚至從未謀麵的陌生人，他們的意誌碎片正在融入他的光焰。
    本我的光點終於徹底崩潰，化作無數星塵被光焰吞噬。
    但在最後一刻，它的聲音穿透了所有喧囂："這隻是開始......當真正的混沌降臨時......"
    話音未落，林瘋的意識突然陷入黑暗。
    他聽見無數聲音在耳邊炸響，有靈兒的輕笑，有蘇月白的低語，有二號分身消散前的"保重"，還有一個無比古老的聲音，像來自宇宙誕生前的虛空："歡迎來到真正的混沌世界......"
    黑暗中，有光在閃爍。
    林瘋想抓住那光，卻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某種力量托著，緩緩下沉。
    等他再睜眼時，入目的是一片陌生的空間——這裏沒有意識海的雲，沒有規則的光，隻有無數懸浮的碎片，每一片都刻著他曾經曆過的畫麵。
    而在那些碎片最深處，一雙金色的眼睛，正緩緩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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