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擊碎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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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梁紅英的饋贈,馮姨執意不要。
    馮姨說:“你這東西是怎麽來的?花了這麽多錢買的,我可受不起。無功不受祿,我怎麽能要你的東西呢?再說了,我也沒幫你辦什麽事兒,你就是讓我不要告訴別人這麽一點小事,至於送我這麽貴重的禮物嗎?”
    梁紅英一看,要是馮姨不收下,自己這片心血就白費了。而且,收不下自己的東西,自己也不會安心。所以她堅決讓馮姨收下,並且說道:“馮姨,這是我孝敬你的。你的年齡做我的媽媽都合適,我之所以給你這件衣服,是因為咱們兩個說話的時候,你讓我體會到了母女之間的感覺。”
    這一番話讓馮姨有點兒動容。她沒有孩子,孤零零地生活在這個大家庭。梁紅英有這番話,她怎麽能不感動?為此,她掉了兩滴眼淚。
    目的達到了,馮姨這邊安撫下來,梁紅英就可以著手對付三太太了。
    她隨即去找三太太,想先看看她的動靜。她溜溜達達地往三太太那兒走去,想瞧瞧那邊的情形。
    走到三太太的窗子底下,梁紅英假裝故意整理自己的鞋帶,彎下身子。此時,三太太正在和一個丫頭說話。
    就聽三太太說:“最近,新上任的那個管家,你覺得怎麽樣?”
    那小丫頭說:“太太你就別提了,這個管家管事太寬,連我們他都管。”
    三太太說:“沒辦法,是老爺安排他的,誰叫他是老爺心中的大紅人呢。我這是為那個老管家惋惜,劉強跟了老爺那麽多年,不知為什麽他就把他給換了。”
    那丫頭說:“可不是。聽說他是無意中到老爺的書房惹怒了老爺,就被宣布給換了。而換上來的這個新管家是曾經救過他的人,把他從山上背下來,這一點讓他特別感激。”
    三太太說:“就算是有點功勞,也不至於把人家劉強給換下去吧。這麽多年,劉強都穩穩妥妥地,把咱們家料理得挺和諧。換了這個人,誰知道會是什麽結果?”
    丫鬟說:“我們下人都感覺他太離譜,說起話來也飛揚跋扈,完全不符合咱們家的風格。你們都應該出麵管一管,光我們這些下人,誰惹得起他?”
    三太太說:“我也管不了,誰惹得起老爺呢?他什麽脾氣,你不知道?他認定的事情,別人如果說,他就會火冒三丈,所以我們誰也不敢開口。大太太都不敢開口,像我這樣的,敢說話嗎?”
    聽了這幾句話,梁紅英雖還不能完全斷定三太太有多壞,但既然有人懷疑她,那就有一定道理。看這個三太太的言行舉止,可不是一般的人,眉角眼梢都透露著一種霸氣。她心想,這樣的人不容易容人,她自己如果不能生育的話,憎恨別人生孩子,這完全有可能。在梁紅英心目中,進一步認定這女子就是那個坑害母親的人,下了毒,把母親害的一輩子殘疾。
    隨即,她又聽裏邊說起老管家的事。梁紅英覺得老管家不算太壞,但是三太太接下來的幾句話,讓梁紅英立刻就有了一種怒發衝冠的火氣。
    三太太問那丫頭:“那個靠著救老爺出頭的小丫頭梁紅英,她現在怎麽樣?聽說把她安排去打掃廁所了。”
    那小丫頭咯咯咯地笑。
    三太太問:“你笑什麽?快說,現在她什麽情況?狼狽不狼狽?”
    小丫頭說:“你說呢,整天提著個馬桶在廁所裏,聞著那臭味兒,當然好受不了。”
    三太太也笑起來:“這小丫頭想一步登天,以為自己靠著救老爺就可以顯擺顯擺,沒想到,現在老爺不但不寵她,還對她冷若冰霜,這就叫熱臉貼冷屁股。大概她想咱們曹家沒有後人,除了要來的那個千金之外,老爺沒有親生的孩子,她就可以頂著門戶繼承咱們曹家的偌大事業,哪裏那麽容易。現在可好了,這就叫把她打入冷宮了。”
    小丫頭又說:“太太,就算你不出手,大太太也不可能讓她舒舒服服地當上這個曹府的大小姐,大太太心裏惦記的那女兒還準備繼承這份家業呢,怎麽可能讓她搶了這份財富?”
    三太太說:“你可別胡說八道,她去那兒可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這都不知道是誰的主意,依我看應該跟大太太有關係,光憑那幾條狗,他們是沒這膽量的。”
    剛說到這裏,又一個小丫頭慌慌張張地跑過來,通知三太太,有事要去見老爺。
    梁紅英現在已經氣急了,心想:聽你說的話,你就不是個好人,就憑這點我就要報複你。
    等她們剛離開,梁紅英看準了屋裏的情況。掃視一番,發現一個大花架子上有一個偌大的花瓶,看起來非常精美。心想:我就給你來這一下。
    她把彈弓放好,彈丸瞄準了花瓶,“啪”的就是一下子。“劈裏咣啷”一聲,響動非常大。梁紅英趕緊藏好彈弓,匆匆地離開了。
    隨即,她就聽到有人大喊大叫起來。她不敢久留,一直出了這個跨院。她聽好多人說出事了,就跟著這些人群又回到了三太太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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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屋裏已經擠滿了人,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都在,隻是沒有老爺。外邊也有許多的下人。
    三太太正在那裏哭訴:“這個花瓶可是我從娘家帶來的,這是唐朝定窯的東西,就這一個花瓶,幾萬兩銀子都買不來,你說這是誰幹的?給我打成了碎片。”
    大太太說:“行了行了,哭有什麽用?趕緊查一查是誰幹的,查出來之後先扒他一層皮,這麽貴重的東西也給打碎,還有沒有規矩?它自己不會掉下來。”
    二太太在旁邊也勸她:“行了妹子,就別哭了,這東西雖然值錢,但已經碎了,哭能複原嗎?”
    她說了這麽一句話之後,三太太斜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麽。
    四太太走過來說:“姐姐,碎了是挺讓人心疼,回頭讓老爺再給你買一個新的。”
    三太太又瞪了四太太一眼。
    然後猛然間回過臉來,朝著旁邊一個丫頭“啪”就是一巴掌,然後怒罵:“這屋子裏沒別人,我們離開之後是不是你幹的?你平時幹活毛手毛腳的,今天這花瓶定然是你給打碎的。”
    一個叫胡燕的小丫頭,被太太認定為打碎花瓶的人,她趕緊跪下說:“太太,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要不信就問問別人,你去問問小蘭,問問小翠,花瓶碎的時候我沒在屋子裏,我在跟他們一起幹活呢。”
    三太太惡狠狠的說:“你別掩飾了,小翠和我一起去老爺那裏,你怎麽可能和她在一起,你還撒謊。來人,給我把她吊起來,先把她扒一層皮。”
    三太太就跟瘋了一樣,也不聽小翠的解釋。當時就過來了兩個男家丁,直接把胡燕給拖了出去。
    梁紅英緊緊地盯著他們,想看看他們要幹什麽。
    這些人把胡燕拖出去之後直接就綁在了樹上,然後一個人拿著皮鞭,看起來這就是要往她身上招呼。
    梁紅英的心揪得緊緊的,她恨三太太,卻想不到無意中連累了這個丫鬟。她和她並不相熟,但是盡管如此,事情是她做的,不能讓人家受罪。
    最後這幾個太太都從屋子裏出來,大太太和三太太都是惡狠狠的盯著這個丫頭。
    隨即三太太下令:“給我打,直到她改口認錯為止。”
    那個行刑的膀大腰圓,揮舞著鞭子就劈裏啪啦的打起來,每一鞭子下去都是一道血痕。
    胡燕疼得齜牙咧嘴,嗷嗷亂叫,一邊喊一邊說:“我冤枉,我冤枉,太太,太太,真不是我,你打死我也不是我。”
    她越這麽說,那壯漢打得越狠。就這樣把個姑娘打的,當時就昏了過去。
    梁紅英看到這一幕心如刀絞,從她內心也已經判定了這個三太太,如此的心狠手辣,絕對和自己的母親中毒有關聯,她和大太太都有嫌疑。
    今天自己幹的這件事情可不高明,為了一時發泄憤怒打了她的花瓶,卻連累了別人,自己能袖手旁觀嗎?
    那無辜的姑娘已經被打暈了,她不能再在背後縮脖子了,必須要出去承認這一切,臨死也得把人家保下來。
    梁紅英推開眾人,大喊一聲走過去:“你們住手,別打了!”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她的身上,四位太太更是怒目圓睜地看著梁紅英,不知道她為什麽就突然冒出來了。
    三太太惡狠狠地問她:“你想幹什麽?這裏有你什麽事兒?你吆五喝六的,你是誰呀?”
    梁紅英用手一指屋裏的花瓶說:“那花瓶是我打碎的,跟她沒有關係,你們別折磨她了。”
    所有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都是瞠目結舌,瞪大了眼睛,包括那幾個太太無一不是用驚愕的目光看著她。
    三太太說:“你,你什麽時候打碎的?你沒來這裏怎麽可能打碎呢?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們在調查這件事情,你別跑來攪和。”
    此時此刻,那個受刑剛蘇醒的胡燕也說:“真不是我打碎的,我壓根就沒在屋子裏,梁紅英自己承認,那還有什麽可說的?”
    三太太說:“好好好,你既然承認是你打碎的,那你為什麽打碎我的花瓶?你好端端的跑我屋裏來幹什麽?”回過頭來就對大太太說:“太太你說吧,該怎麽處罰她。”
    大太太看梁紅英,心裏有點犯嘀咕。畢竟,她也曾為救老爺出過力,雖然那次她把他們抓起來了,也是有人舉報她。所以她遲疑了一會兒才說:“你打碎了花瓶,又說不出個理由來,這鞭子隻能打在你的身上了。來人,把那胡燕放下來,把她綁上,給我狠狠的打,直到打的她說清楚為什麽要打碎花瓶的理由。”
    兩個男的上來就來架梁紅英。梁紅英心想:我豈能讓你們架我。她左一個倒擺手,右一個倒擺手,當時就把兩個五大三粗的家丁的胳膊給扭住了,這身手可謂是少見。所有的賈府的人都很吃驚,她的動作怎麽這麽麻利而幹脆。兩個人疼得厲害,然後梁紅英左一腳右一腳把他們踹開,她說:“打碎了,我就打碎了,但是你們想用皮鞭抽在我身上,沒那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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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太太一看,好家夥,這小妮子身手還這麽了得,這豈不是要造反嗎?馬上大太太就指揮十幾個家丁過來,其中還包括金大山這幾個抬轎子的兄弟。他們一擁而上,想共同地遏製住梁紅英。
    梁紅英也知道,寡不敵眾,心想:這一回恐怕要完蛋,這回這頓鞭子是吃定了。
    然而想不到的是,突然有人喊住了他們:“你們住手,讓我問她幾句。”
    梁紅英回過臉來,說話的正是四太太。那些人停手站好。
    四太太說:“紅英啊,你在咱們府裏多少也有點功勞,你怎麽犯這樣的罪過?剛才你不是在我屋裏嗎?怎麽就說你打碎了花瓶,你是不是想替這小姑娘開脫呢?大太太也就是打幾鞭子出出氣,你就算頂替了她,她也已經挨了打。”說完之後,她就走過去一拉梁紅英的手,“走吧,太太不是糊塗人,她知道不是你,她生氣的就是你愛管閑事。”
    四太太突然出手幫忙,讓梁紅英也有點愕然。同時她也覺得四太太這人就是善良,竟然出麵幫自己遮掩。梁紅英還想說什麽,四太太拉起來就往自己的屋裏走。
    四太太出麵,大太太也不好幹預。再說她親自證明梁紅英是在自己的屋裏,說明她沒有問題。
    三太太氣得呼呼的,也沒話可說,一跺腳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大太太看了看胡燕,然後惡狠狠的說:“去去去,把她放了,給她治治傷。我告訴你們,幹活要注意點。”
    她又對新上任的金大山說:“你這管家怎麽做的,上上下下出了問題都是你來負責,剛上任就出這麽大事兒,你怎麽管理這麽多人?這件事情老爺還不知道,知道了首先應該怪罪你。”
    金大山低著頭說:“是,是,太太,我好好地查一查。要是知道是誰幹的這件事情,我非把他抽了筋扒了皮不可。”
    大太太甩手離開了。
    就這樣,這件事情就這麽懸著。
    梁紅英被四太太拉回屋裏,她心裏很不服氣。
    四太太把她拉到自己的屋裏,小聲對她說:“紅英,你怎麽這麽傻。”
    梁紅英說:“我不想讓別人替我受罪,那花盆的確是我打碎的。”
    四太太說:“我當然知道了,我要不替你遮掩,你今天活得了嗎?那可是名貴的花瓶。我知道你恨三太太,但是這麽做有用嗎?你打碎了十個花瓶又能解什麽氣?”
    梁紅英的心一下子沉靜下來,細細地聽著四太太,不知道她要說什麽。
    四太太說:“你要想報仇,慢慢來。我知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麽,千萬不能逞一時之能,否則的話你將來沒有後路。你看到了嗎?曹府真正做主張的是老爺,不過問事兒的是大太太,再就是我這個三姐。至於二姐,她這個人,沒事人一樣,隻管自己過得安穩就行。所以你要得罪了她們,那你將來在曹府就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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