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太當眾說出了支持老爺的話。
    曹正平高興得不得了，說出了自己的目標：“就在周圍或者府裏找。”
    大太太一聽，滿臉不解，問道：“你這意思是在府裏找個丫頭？你找誰呢？總不能找個醜丫頭吧。要說漂亮的，依我來看，我身邊沒有個像樣的。老二那兒的丫頭也都老氣。老三那兒有一個小翠兒，還有一個胡燕，人長得還不錯。老四那兒的丫頭沒有出色的。再就是剛來府裏不久的，一個是小青，一個是梁紅英，這兩個小妮子長得倒是挺出眾的。老爺不會是看上她們其中的哪一位了吧？”
    大太太這麽一說，曹正平臉瞬間紅了，把話噎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來。
    屋子裏沉寂了片刻。
    還是四太太打破了沉寂，姿態優雅地說：“老爺要是看中了小青和梁紅英她們倆，這好辦。讓我來撮合。我看梁紅英這小妮子長得就不錯，不如把她介紹給你，做你的小妾，將來給你生個一男半女，咱們曹家也就有了香火。”
    曹正平一聽，立刻反對道，“這些孩子年齡跟我的女兒都差不多，我納妾也不能納她們。你們都別胡思亂想了，讓我納我就納，不讓我納就算了。”
    大太太也不說話，低頭擺弄著手裏的荷包。然後扭過臉看了一下二太太和三太太，沉著嗓子問道：“你們姐兒兩個怎麽也不發話，難道說隻讓我一個人說嗎？”
    二太太支支吾吾地說：“這個……這個……大姐你就做主吧。”
    三太太站起來，大聲說道：“老爺沒看上她最好，如果你看上她，想納她為妾我不同意！這梁紅英，瘋丫頭、野丫頭，不像話的東西！上次跑這兒大鬧一場，差點沒把我給氣死。她硬說是我把五太太給害死了，她算什麽東西？老爺，就算納妾，咱們也得找一個正經本分的人，像這種瘋丫頭，打死也不能要！”
    三太太說完之後，居然甩手就離開了。
    曹正平氣得用手指著她，哆哆嗦嗦地說：“你瞧瞧他在胡說什麽，我什麽時候說納她為妾了？剛才我已經明確的告訴你們，她年齡小，跟我的女兒差不多，我也沒這種想法，你就硬往我頭上扣屎盆子，你們這是非要把我氣死不行。”然後一屁股又坐下來。
    大太太嘿嘿嘿地冷笑了兩聲，從桌子上拿了幾個瓜子，嗑著吃了幾個，說：“你看，不光我一個人不同意，你瞧老三多麽抵觸。老二雖然不說，我知道他心裏也反對。至於老四嗎，那是你的真心話嗎，別在我們麵前裝樣子了，就你會獻媚！”
    四太太被說的臉紅一塊紫一塊，也不敢當眾頂撞大太太。
    大太太接著說：“行了，老爺，這梁紅英不行。要不把小青給你說說？”
    曹正平一甩袖子，說：“行了，你們都給我滾！我不納妾了，不要了！曹家的香火斷就斷了吧，以後我把這家產全都捐出去，分給臥龍鎮的老百姓，我看你們怎麽辦！”
    說完之後，曹正平氣洶洶地就離開了書房。
    屋子裏隻剩下大太太、二太太和四太太。
    大太太悠然地嗑著瓜子，說：“得了，咱們捅了老爺的肺管子。什麽時候老爺就看上梁紅英了？”
    四太太賠笑著說道：“我看啊，他們倆倒真像一對……。”一對什麽，她沒往下說。
    二太太說：“我怎麽沒看出來？不過呢，這梁紅英的確長得不錯。唉，我怎麽看著像一個人呢，一時我也想不起來她像誰呢。”
    經她一提醒，大太太也說：“沒錯，確實像一個人，那眉眼特別像。”
    四太太立刻搭話道：“她像死去的五太太。”
    四太太的話一出，大太太和二太太同時倒吸了口冷氣。
    她們嘖嘖地歎道：“確實，確實有點像。”
    二太太說：“她不會是五太太的靈魂轉世再來吧？”
    大太太一聽，立刻站起來，瞪著眼看著她，說：“別弄這疑神疑鬼的事情，什麽轉世？什麽鬼魂，說的我真滲得慌。人長得像的有的是。”
    四太太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
    二太太突然又問：“那五太太的墳被人盜了，就沒有人看過那棺材裏嗎？”
    大太太莫名地看著她，問：“你問這幹什麽？誰有心情去看。被盜就被盜了唄，草草的蓋上之後又用土掩埋了。”
    四太太低著頭什麽也沒說，好像正在想什麽。
    大太太又宣布：“我看啊，老爺這納妾的毛病改不了。說是為咱們曹家傳香火，咱們姐們還不明白嗎？誰也給他生不了孩子，他也就是白日做夢。我看呐，咱們曹家斷後已成定局。好在我收養了個女兒，月紅這孩子挺有出息，將來家產就歸她所有。你們呢？誰願意收養就收養，我也不管，反正將來的家產必須歸我們月紅所有。”
    說完之後，大太太一甩袖子就離開了。
    一個個都走了，就剩下二太太和四太太了。
    四太太站起來說：“都走了，二姐，咱們倆還在這裏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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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太太淺笑著說道：“我就納悶了，咱們四個伺候他一個，他還不滿足，還想再納個妾，置咱們於何地呀？”
    四太太笑著說：“二姐，剛才你怎麽說來著，現在又拿意見了。但是剛才你那麽說不是挺好嗎？也能幫著大姐說句話。”
    二太太哼了一聲，扭動著肥胖的屁股就走了出去。
    隻剩下四太太，她走到老爺的桌子前，抓了一把瓜子，磕著吃了一會。又從茶壺裏倒了一杯茶，慢慢悠悠地喝進去。然後東翻翻西翻翻，在姥爺的書桌上找東西。
    突然瞥見書架上有幾本書，她就走過去，一本本的拿著翻看了一下，覺得沒什麽特別的，又把書放好。
    書架的底部有抽屜，她打開抽屜，在抽屜裏放著一個香爐。她打開香爐蓋子看了看裏邊，又關上。
    然後環顧了一下書房，朝窗外看了一眼，聽到外麵有動靜，趕緊也匆匆地從書房裏走了出來。
    原來是她身邊的丫頭小平來叫她。小平一見她，趕緊說：“太太，不早了，我來接您回去。太太，您牽著我的手，外麵下著小雨，路滑，我怕您走不穩，摔一跤。”
    老爺和四位太太的事兒很快就傳到了梁紅英的耳朵裏。
    到底是什麽事情，梁紅英並不知道，隻知道他們意見不一致，鬧掰了。大家傳得風言風語，梁紅英也不去理會。
    她最關心的還是那殺母的仇人，三太太到底有沒有冤枉她。這件事情無法確鑿，她也是憂心忡忡。
    本以為事情已經有了眉目，可是現在又山窮水盡了。
    而金大山不當這個管家，也覺得特別鬱悶。整天躺在屋子裏吃吃喝喝，吃了睡，睡了吃。
    府裏用不著他們跑腿，畢竟他們有點功勞，也有點資本，沒有人敢管他們，也管不了。
    金大山召集幾個兄弟，和他們商量：“我說兄弟們，我們就這麽沉默下去嗎？我這管家不當了，油水撈不到了，在這還得受別人調理，這樣子的日子我可過不下去。以前咱們是什麽日子，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咱們衝著什麽來的？衝著曹家的銀子來的。如今沒便宜可占了。”
    王小成說：“哼，如果那一萬塊大洋咱們弄到手，何必這麽窮酸酸的跟著他們幹。”
    程黑牛說：“人家曹正平也給了咱們，上次就是咱們花錢無度，又賭錢又賭博，還逛窯子，多少錢不花幹呢？”
    王小成拍著桌子說：“還是得想辦法多弄點錢呀，不然咱們以後喝西北風了。”
    沉默了一會兒，他說：“我看啊，管家這個位置我還得奪回來。”
    張二虎嘿嘿地笑著說：“你從誰手裏奪呀？你從大太太手裏嗎？你就別做夢了，老老實實當咱們的下人吧。”
    金大山從懷裏掏出那支手槍，往桌子上一拍，說道：“咱們有這東西，誰他娘的跟咱們過不去，老子就開他的瓢兒！”
    那三個都看了一眼手槍，誰也沒說什麽，誰也沒動。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人敲他們的門。
    金大山趕緊把手槍收起來，喊了聲：“進來！”
    進來的是個小跟班，他欠著身子說：“金大爺，外邊有人找。”
    金大山一聽，立刻坐起來，跟其他的人說：“你們等著，我出去看看。”
    他出去之後，到了門房。門房的長條凳上坐了一個人。
    金大山一看，是嚴管家，臥龍鎮長家的嚴管家。
    金大山趕緊鞠了個躬，問道：“哎呦，管家大人，勞您大駕，您今天怎麽有空來了？”
    嚴管家笑著說：“想你了唄。”
    金大山又拘了拘身子，說：“您可別客氣，有什麽事您就讓小夥計傳個話，我一定給您辦到。讓您親自跑一趟，這真不好意思。”
    嚴管家說：“不是我想你，是鎮長想你了，抽空去一趟。”
    他這麽一說，金大山就明白了，他應道：“正好我現在沒事，現在咱們就去。”
    於是兩個人急匆匆的就出了曹府，穿花渡柳，沿街過巷，到了鎮長家。
    嚴管家引著金大山一直就到了鎮長的臥室。
    鎮長一看，金大山來了，本來他正躺在床上吸大煙呢，一見來的客人，趕緊坐起來。
    金大山見了他，一邊行禮，一邊就準備磕頭。
    鎮長莊澤明趕緊用大煙杆一攔他，說道：“唉，行行行……行了，繁文縟節咱不要！”
    金大山滿臉堆笑，神色間帶著幾分討好，腰微微弓著。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鎮長呐，您今天特意把我叫來，到底是有啥吩咐呀？”
    “您就別跟我兜圈子了，上次我給您辦的那事兒沒辦好，我心裏可一直過意不去呢。”
    “這回您要是有啥事兒，盡管開口，我指定給您辦得漂漂亮亮、妥妥帖帖的！”
    鎮長站起身來，臉上帶著幾分懊惱，啐了一口道：“他娘的，還不是為上次那事兒！”
    “你上次給我弄來的那個丫頭，模樣身段那叫一個地道，我才剛起了興致，就被我家大太太給攪和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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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跟著她一起來的那個小丫頭，也長得挺俊。咋就你們曹府淨出這種大美人呢？”
    “我在這地界上想找個這麽標致的，愣是找不著。窯子裏的那些姑娘，更是沒法看，庸脂俗粉的，我連正眼都懶得瞧。”
    “我叫你來，我的意思你該明白了吧？你要多少錢，我這兒都有。”
    說完之後，他扭頭衝後邊喊：“來人，去把櫃子裏的一千塊大洋給我拿來！”
    那傭人聽了，急忙顛顛地跑著把大洋取來，裝在一個盒子裏。
    鎮長伸出手，輕輕彈了彈這個盒子，對金大山說道：“金大山，這點錢你拿去花。”
    “想辦法讓老爺我痛快痛快，明白不明白？”
    金大山一聽，“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說道：“哎喲，鎮長，您這可真是折煞我了，我怎麽敢領受呢？”
    “上次您給我的那東西，我就已經激動得不行了，那玩意兒用來自衛防身，可真是個好東西。”
    “您現在又給我這麽多錢，您讓我怎麽還您這份人情啊？”
    鎮長一聽，“啪”地一拍桌子，不耐煩道：“少在這兒跟我裝模作樣！”
    “你以為這錢是白給你的？我這錢是讓你拿去，給我弄個丫頭回來！”
    “老爺我啥也不稀罕，就稀罕漂亮姑娘，花多少錢我都不在乎！”
    “上次你給我弄來的那個小青，你一定要再給我弄回來。我說的意思夠清楚了吧？”
    “錢你拿上，趕緊去給我辦事兒，老爺我今天晚上就想好好樂嗬樂嗬！”
    說完之後，鎮長莊澤明拿起大煙袋，往炕桌上一躺，就呼嚕呼嚕地抽起來，不再理會金大山了。
    嚴管家見狀，趕緊走上前拉住金大山，把那一盒大洋塞到他懷裏。
    接著，嚴管家攬著他的肩膀，一起出了老爺的臥室，然後徑直把他送了出去。
    金大山抱著這盒大洋，心裏樂開了花，就像吃了蜜一樣甜。
    他心想：這可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啊！
    出門的時候，金大山又給嚴管家鞠了個躬，信誓旦旦地保證：“您讓鎮長放心！”
    “今天晚上要是送不過去，明天我保準能把人給您弄到手！”
    嚴管家聽了，滿意地一拍他的肩膀說：“行嘞，那就這樣！”
    “咱們做奴才的，就是得順著老爺的心思辦事兒，老爺高興了，咱們才能有好日子過。去吧去吧！”
    嚴管家擺了擺手，金大山便屁顛屁顛地回了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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