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張紫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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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紅英忍不住笑了,心裏直犯嘀咕:我怎麽就碰上這麽兩個活寶?他們倆可都成了我躲不過的坎兒。
    不過,他心裏現在最惦記的還是小朵的骨折。得趕緊把這討厭的霍少爺送走。
    好不容易把人打發走,梁紅英便拿上一瓶藥,打算給小朵送過去。上次送給小朵治療小青受傷的藥物,對骨折沒用。而他現在這瓶藥,是魯班爺爺留給他的唯一一瓶跌打損傷藥,他平時都舍不得用 ,現在卻一心想送給小朵,盼著她能趕緊好起來。
    可直接去小朵那兒,他又怕引人注意。正想著,一個提著水桶的小丫鬟走了過來。梁紅英一看,這是在廚房裏倒垃圾的小姑娘。他趕緊把人叫住:“小妹妹,你等一下。”
    小姑娘很拘束,戰戰兢兢地站在他麵前,問道:“什麽事啊,先生?”梁紅英手捂了捂胡子,說道:“你去幫我一個忙,行不行?”小姑娘歪著頭,瞪著水汪汪的眼睛問:“幫什麽忙?”梁紅英說:“我這裏有一瓶藥,你送到小青住的那個房間,就說是給小朵治腿傷的,他們會明白的。”
    小姑娘歡喜地答應下來。她本準備再提著這桶水倒到泔水車上,梁紅英卻接過她的桶,說:“來,我來,你去幫我做這件事,我幫你去提水。”小姑娘更高興了,抓起藥瓶歡歡快快地去了。
    梁紅英把這桶水倒完之後,心裏稍微平靜了一些。他覺得,不管怎麽說,小朵還年輕,恢複起來快,這瓶藥如果敷在小朵腿上,一定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眼下最讓他難以容忍的,就是曹月紅的肆無忌憚。如此處世,怎麽能讓人受得了?隨便就打傷府裏的丫鬟,這太殘酷、太沒人性了。
    這樣的人掌家,還不得把父親的口碑和名聲全搞壞了?她雖不是曹老爺的親生骨肉,卻肩負著曹家的傳承。以她這樣的品行,就算曹家的秘方保存得好,酒業發展得好,又哪會有未來?
    梁紅英明白,曹月紅缺的就是一個“德”字。無德之人,怎麽傳家?所以,梁紅英在心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找機會好好勸勸曹月紅,讓她改變自己。要是實在改變不了,傳承一百多年的曹家可就要敗在她手上了。
    一想到這點,梁紅英就憂心忡忡。難怪父親對她不放心,看來父親早就了解她的品行,知道這女孩靠不住。果不其然,她做的這件事父親肯定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必然會大發雷霆。
    現在也沒必要去告曹月紅的狀了,因為擺在他麵前更重要的一件事,是振興曹家的酒業。去參加這次品酒大會,正是讓曹家的酒再次輝煌的好機會,所以梁紅英非常期待。
    他也知道,曹老爺把畢生的希望都寄托在這上麵了。雖然他剛開始不太積極,但骨子裏是非常希望能借此機會揚名立萬的。所以梁紅英接下這個活兒,曹老爺相當高興。
    曹月紅雖然扛不起曹家的大旗,但一時也找不到比她更合適的人。讓她帶領人去品酒大會,也是曹老爺的無奈之舉。梁紅英推薦曹月紅,也隻是讓她打個旗號,真正想保護好酒、取得比賽勝利的,是她自己。
    他已經下定決心,舍了這條命,也要讓曹家的酒實至名歸。有了這個信念,梁紅英覺得什麽都不怕了,哪怕遇到再大的艱險,他都能克服,都能辦到。
    經過一夜的休息,梁紅英總算解了乏。
    他推測曹月紅和霍少爺的那場風波應該已經結束了。想必曹月紅已經敲定了今天的行程。
    一切如他所料,他還沒來得及梳洗,曹月紅就來找他了。
    曹月紅一進門就高興地說:“霍少那小子被我幹掉了!”梁紅英一聽,嚇了一跳。
    心想:這啥意思?她殺了霍少爺嗎?以她這種殘忍程度,這種可能性可是真有。隻是霍少爺對她那麽鍾情,就算她不喜歡人家,也不該下毒手啊。
    她看曹月紅臉上現出詭異的笑容,就知道這小滑頭是在給自己開玩笑。
    於是,她挺起胸膛,一本正經地對曹月紅說:“你不要嚇我,到底怎麽回事?霍少爺不用跟著咱們去了嗎?”
    曹月紅說:“我跟他談好了條件,他要不跟著去的話,我就允許他在曹府多住幾天;如果他非要跟著去,我立馬就讓他走。他也知道我這脾氣,我說一不二。隻能向我妥協了!”
    梁紅英心想,大概是霍少昨天和自己對話後心裏有了底,所以才決定不去的。
    她也沒辦法把這話跟曹月紅透底,所以隻是淡淡的笑笑,又點了點頭。
    曹月紅告訴他:“馬匹已經準備好了,我們現在就趕緊走吧!”
    梁紅英當然比她還要著急,事情越早辦妥越好。
    於是,他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和曹月紅騎馬趕往張紫陽那支部隊的駐地。
    張紫陽跟他說過,他們部隊駐紮的地方離著梁紅英他們那個山頭不太遠,可是路有點不好走,隻有騎著馬才能深入那片叢林。
    於是,兩個人快馬加鞭,穿過北山之後繼續向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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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走出去五六十裏地的樣子,按照張紫陽的描述,梁紅英判斷就是眼前這個山頭。
    這裏地勢好,便於打伏擊,所以這支部隊才駐紮於此。
    他們幹了好幾件漂亮的大事,在這裏阻擊過侵略軍,並且打垮過一支軍閥的部隊,這才保住了臥龍鎮一方的平安。
    隻不過他們是革命軍,不被政府軍承認,反而成了國軍打擊的對象。
    因此,他們過得也挺窘迫,可以說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
    梁紅英和曹月紅騎著馬,剛踏入這片樹林,就遭遇了伏擊。
    十幾個年輕人,從隱蔽的大樹後衝了出來,他們背著槍,迅速用槍口對準梁紅英和曹月紅,將他們的馬喝停。
    梁紅英還算鎮定,努力穩住心神。可曹月紅卻被嚇得花容失色,驚恐地大聲喊道:“你們想幹什麽?你們想幹什麽?”
    梁紅英打量著這些人的穿著打扮,十分新穎,衣服五花八門,但頭上戴的都是統一的大簷帽,帽子上還有青天白日的勳章。看到這些,梁紅英心中有了判斷,他們很可能就是張紫陽所在的部隊。
    於是,他趕忙解釋道:“同誌們,這裏是不是,張紫陽所在的那支部隊呢?”
    一聽到張紫陽的名字,那些人趕忙收起了槍,詢問梁紅英等人的來意。
    梁紅英說道:“我們是來找張紫陽的,希望你們幫我引薦一下。”同時,梁紅英也趕緊下馬。
    見對方收起了槍,而且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友善的笑容,梁紅英趕忙介紹自己:“我是張紫陽的朋友,後邊這個女的是我的小跟班。”
    那些人沒有懷疑,但還是詢問他們的姓名,以便通報。
    梁紅英剛想說自己是梁紅英,張紫陽一聽便會知曉。但轉念一想,身後還跟著曹月紅,若是暴露身份,以後可就難以麵對她了。想要繼續隱身,暗中幫助父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別的不說,光是曹月紅,就會對自己恨之入骨,恨不得將自己挫骨揚灰。這樣一來,梁紅英這個身份還怎麽敢用?起碼在曹府,是不敢再暴露這個身份了。
    思索片刻,梁紅英說道:“你就說,是臥龍鎮曹府,曹正平老爺派來的人,想見一見他。”
    這些人中,有一個立刻撒腿往山上跑去,大概是去通報了。其他的人則留在原地,和梁紅英他們寒暄。梁紅英心裏明白,他們畢竟還是不放心,想等張紫陽來了再進一步確認。
    沒過多久,遠遠就能看到山路上有兩個人影朝這邊走來。
    等走近了,梁紅英終於看清,最前麵的那個正是張紫陽。他留著精神的板寸頭,沒戴帽子,估計戴的話也是那種帶有青天白日徽章的大簷帽。
    張紫陽徑直走到梁紅英身邊,可他發現眼前這個小夥子自己並不認識,於是好奇地問道:“先生,你是誰呀?是曹老爺吩咐你來的嗎?”
    梁紅英有些不甘心,本想介紹自己,但又覺得曹月紅在旁邊太礙事。突然,他想到一個辦法,便對曹月紅說:“你想不想吃雞蛋?”
    曹月紅早就餓了,一聽有雞蛋,當然想吃。梁紅英接著說:“我這匹馬的背包裏,還有兩顆煮好的熟雞蛋,你找出來去吃掉它吧。”
    曹月紅此時已經饑不擇食,一聽說有吃的,立刻高興地跑到馬旁邊,在袋子裏摸索那兩顆雞蛋。
    與此同時,梁紅英趕忙小聲對張紫陽說:“紫陽大哥,你不認識我了嗎?”
    張紫陽愣了一下,仔細觀察,還是沒認出梁紅英。梁紅英猛地伸手把上唇的胡須扯了下來。
    張紫陽再一看,恍然大悟,笑著說道:“紅英,你怎……”
    梁紅英連忙做了一個靜音的手勢,張紫陽立刻明白其中必有緣由,便沒有往下說。
    梁紅英又把胡子粘上,偷偷用手指了指正在找東西吃的曹月紅,然後衝張紫陽點了點頭。張紫陽心領神會,也用手指了指曹月紅,二人就此達成默契。
    接著,張紫陽說:“走吧,你既然來了,就到我們上麵去看一看。我們那兒一般不允許外人進入,不過看在我的麵子上沒問題。我們這兒生活很艱苦,到上麵最多就是休息休息,喝點水,其他的事情我們滿足不了你們。”
    梁紅英與張紫陽相識已久,卻一直未曾到訪過他們的駐地。此前在曹府,他實在抽不出時間。如今終於有機會目睹這支軍隊的風采,梁紅英內心滿是興奮。
    不光是他,曹月紅更是興奮得不得了。她一路上東張西望,眼睛都看不過來了。一邊走,還一邊在梁紅英耳邊小聲嘀咕:“石哥哥,這裏好陰森恐怖啊,咱們可別上當。你確認是你要找的那些人嗎?”
    梁紅英趕忙用眼神狠狠地瞪了她一下,示意她少說話。在這個地方,可不能再擺大小姐的譜了。
    曹月紅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終於還是學乖了,規規矩矩地跟在後邊,一聲不吭。
    眼前出現一片開闊地帶,映入眼簾的是十幾頂帳篷,中間那頂最大。幾十個人正在空地上訓練!張紫陽帶著他們來到中間的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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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進去,裏麵有兩名軍官正在研究一張地圖。張紫陽帶人進來後,二人十分詫異,問張紫陽:“你帶進來的是誰?”
    梁紅英剛想自我介紹,張紫陽便搶先解釋:“來的是臥龍鎮曹府的兩位客人,還有兩位仆人。”
    那兩位部隊領導聽後,立刻露出笑臉。他們向站在前麵的梁紅英詢問:“曹老爺現在身體還好吧?”
    梁紅英點點頭,興奮地回應:“兩位領導,我們曹老爺現在很好,身體健康,精神頭十足。”
    兩位領導互相對視一眼,臉上露出欣慰的神情。其中一位領導又開口問道:“你們這次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們幫忙?”
    梁紅英一聽,說到了正題上,趕緊回複:“確實,我們這次來就是來向你們求援的。”
    一聽到這話,包括張紫陽在內,眾人都十分驚訝,馬上問道:“曹府出了什麽事兒?”
    梁紅英趕緊拉了拉曹月紅的手,笑著對大家說:“你們看到沒有?這個姑娘,就是我們曹府的少主人。今天來的目的,是想請個能人下山,幫曹家護送兩瓶酒到上海,參加一個國際品酒大賽。”
    那位軍官問道:“你是曹老爺什麽人?”曹月紅趕緊向前一步,昂首說道,“我是曹家的大小姐,自然曹老爺就是我的父親。”
    軍官說:“聽說曹老爺膝下無子嗣,哪裏來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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