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何日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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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紅英不想跟他們過多解釋。此刻,她滿心惦記著那幾個小跟班。他們生死未卜,還被懸掛在木樁子上。一想到那火炙烤他們腳心的慘狀,梁紅英的心就緊緊揪在一起 。
如今,曹月紅和霍雲龍已經安全了。她讓兩人在這裏等著,小白馬稍作休息,她便打算騎馬回去救人。
這時,霍雲龍著急地喊住她:“姑娘,你還要回去幹什麽?那裏可是槍林彈雨,去了可就回不來了!”
梁紅英皺了皺眉,問道:“你那幾個小跟班你不要了嗎?”
霍雲龍搖了搖頭,說道:“他們就生死由命吧,咱們還是保全自己要緊,我看你就別回去了。”
梁紅英氣得一抖馬韁,理都沒理他,策馬迅速向前奔去。她心意已決,無論如何都要把小跟班們救出來。如果幾人隻是安然被關著,沒受什麽罪倒也罷了,可他們正在遭受火烤腳心的折磨,這樣的痛苦誰能忍受?梁紅英感覺那火就像烤在自己腳心上一樣,實在無法坐視不管。
很快,梁紅英就馳馬回到了破廟。果然,槍聲已經停歇,廟裏的人正在處理受傷的夥伴,無暇顧及外麵。梁紅英抓住這個空檔,此時大殿內人聲嘈雜,卻不見人影。那幾個小跟班還在哭爹喊娘地求饒。
梁紅英心想,該怎麽救他們呢?一馬拖不動好幾個人,隻能逐一營救。但逐一救又怕時間長了,很快被發現,弄不好還會有人被丟下。她遲疑了,必須想出萬全之策再行動。
她促然看到,大殿的屋簷已經破敗,這是一棟危房。支撐房簷的幾根木柱,不算很粗。她心生一計,如果拉斷一根木柱,巨大的房簷就會塌下來堵住殿門,到時候就能順利救人。窗戶和門都被堵住,黑幫的人一時半會也出不來。隻是不知道僅靠這匹馬,能不能拉斷木柱。
梁紅英決定賭一把,萬一不成功,策馬狂奔也能順勢逃出去。幾個兄弟雖然還在受罪,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他們的馬上都備著又粗又結實的繩子,梁紅英拿在手上試了試,決定嚐試這個辦法。
她把繩子的一側綁上一塊磚頭,另一個繩頭係在馬鞍上,拍了拍小白馬的脖子,小聲說:“馬兒啊馬兒,這次全靠你了,這幾個人能不能救下來,就看你的表現了。”她摸了摸馬,身上汗水都還沒幹,能感覺到馬的心髒劇烈跳動,肌肉也在不停抖動,知道馬已經累壞了。
小白馬似是通人性,昂了昂脖子,像是在向主人保證。梁紅英不再猶豫,既然有了辦法就要嚐試。她一夾馬肚子,韁繩一抖,馬從一個缺口一躍而入,動作迅速。進去後,她馬上把綁著磚頭的繩頭旋轉起來。
果然,這次進來又打了敵人一個措手不及,沒人想到她會殺個回馬槍。小白馬迅速朝大殿方向奔去,靠近柱子時,梁紅英“刷”地一下把旋轉的繩頭拋出去,繩子碰到木樁,“啪啪啪”地纏在上麵。
梁紅英心想,成功了一半,就看這馬能不能把柱子拉倒了。在馬的狂奔中,繩子“嚓”地一下繃到了盡頭,拉緊那根柱子。飛奔的馬突然遇到阻力,整個身子昂立起來,嚇得梁紅英一下子抱住馬脖子。馬打了個趔趄,四蹄狂蹬,隻聽“哢嚓”“轟隆”一聲,巨大的房簷塌陷下來,廟裏傳來嘈雜的喊叫聲。
梁紅英一看成功了,忙抽出匕首砍斷繩子,調轉小白馬,直奔向那幾個被吊著的小跟班。這一塌給她贏得了充足時間,她不慌不忙地割下幾人的繩子。
幾個小跟班一落地,又是哭又是喊。他們看到漂亮姑娘又來救自己,立刻跪下磕頭。梁紅英說:“廢話少說,快上馬!”幾人都有點傻眼,一匹馬怎麽馱四個人?
可此時梁紅英顧不上那麽多,除此之外也沒別的辦法。第一個人上來,接著第二個人,第三個人幾乎坐在了馬屁股上。梁紅英說:“你們都坐好,一個抱著一個的腰。”第一個抱住梁紅英腰時,她也無奈,隻希望這人是個正直的人。
梁紅英一拍馬脖子,馬艱難地向前奔去。到牆跟前,馬跳不過去了,隻能順著牆跑去找門口。幸好廟門敞著,他們才躍馬而出。整個過程有驚無險,裏麵的人始終沒放一槍,可見屋簷坍塌給他們造成了很大阻礙,想出來還得費一番力氣。
就這樣,梁紅英順利地把三個小跟班救了下來。出了古廟,馬馱著四個人實在跑不起來了,梁紅英很心疼,但也別無他法。
用了半個時辰,馬才到了和曹月紅、霍雲龍匯合的地方。兩人還在翹首以盼,一見姑娘真把三個小跟班救回來了,霍雲龍拍著大腿說:“哎呦呦,我以為你們幾個這次完蛋了,沒想到這姑娘……哎呀,我真是佩服到了極點!你們快下來給姑娘磕頭!”
三個小跟班連滾帶爬下了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給梁紅英磕起頭來。梁紅英沒理會他們,先查看馬的狀況,馬累得渾身肌肉都在抖動。她把臉貼在馬脖子上安撫:“小白馬,謝謝你,謝謝你救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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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身,她對幾人說:“別在這囉嗦了,現在馬馱不動大家了,而且咱們人也多。先回客棧,把馬牽上,帶上你們的槍,趕緊去咱們的目的地,事不宜遲。”
於是,梁紅英牽著小白馬,和幾人小跑著回了客棧。客棧掌櫃看到幾人都回來了,詫異不已,他本以為這一去凶多吉少,沒想到大家安然無恙。他看著梁紅英,覺得似曾相識,又不太確定。他想多問幾句,可梁紅英根本不搭理他。梁紅英知道這客棧不簡單,之前發生那麽大的事還瞞著自己,不是什麽好地方。
等夥計們拿好東西,他們六人騎著馬,繼續結伴前行。
梁紅英一行人正沿著蜿蜒的小路策馬前行,馬蹄聲噠噠作響,在寂靜的鄉野間傳出老遠。
剛到一村口,他們便撞見十幾個化緣的僧人。僧人們身著樸素的僧袍,洗得有些發白,衣角還打著補丁。看到梁紅英等人,僧人們紛紛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梁紅英瞧著他們破舊的僧衣,不禁心生好奇。轉頭再看身旁的小白馬,經過一路奔波,眼下十分疲憊,低垂著頭,大口喘著粗氣。她頓時心疼不已,實在不忍心再催促它快走。
正好可以在村口稍作休息,讓馬緩一緩。這麽想著,梁紅英喊住大家,然後利落地一跨腿,從馬上跳了下來。她走到僧人麵前,同樣雙手合十,還了一禮,隨後十分虔誠地問道:“諸位師傅,你們是哪個廟的和尚?”
一個年齡稍長些的僧人開口道:“姑娘,我們是二十幾裏外清明寺的。”梁紅英一聽“清明寺”三個字,猛地想起來,自己救人的那座破廟,不就是清明寺嗎?離開時她回頭看到廟上的匾額,正是這三個字。
她恍然大悟,原來這些僧人就是從那座破廟來的。她急忙追問:“你們的廟是不是被歹徒給占了?”僧人們聽了,都十分吃驚,眼神中滿是詫異,望向梁紅英。
一位僧人合掌說道:“姑娘,你怎麽知道?我們的廟年久失修,不久前還被一幫悍匪占了。我們惹不起他們,隻能先躲出來,想著等他們離開了再回去。”
梁紅英一聽,心裏“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哎呀呀,我給人家造成那麽大的破壞,這可怎麽辦?”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愧疚感。她馬上想到自己身上還有半袋子大洋,於是伸手從身上摸了出來,拿在手裏,對那位僧人說:“師傅,你們的廟已經破成那樣子了,該修修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您收下。”
僧人看著梁紅英遞過來的錢,眼中泛起淚光,差點落下淚來。梁紅英又一想,覺得這點錢恐怕不夠修繕廟宇。她轉頭對霍雲龍說:“大少爺,你身上有大洋沒有?有的話全部拿出來,給這位師傅,讓他去修修廟宇。”
霍雲龍身上本是有的,可大洋和銀票早前都被那幫土匪搶走了。他突然想起自己手上還有一枚戒指,立刻把它摘了下來,對梁紅英說:“看在你救我們的份上,我這枚金戒指就拿出來,你拿去給他們吧。”
幾位老和尚連忙擺手,堅辭不受。可梁紅英態度堅決,硬是把錢和戒指都塞到了僧人手中 。
了結了修繕廟宇這個心願,梁紅英心裏格外舒暢。一想到能幫清明寺僧人們一把,往後他們能在修繕好的寺廟裏安心修行,她就覺得這一路奔波都值了。
可僧人們能不能,趕走那幫盤踞廟宇的黑幫,還是個未知數。不過梁紅英實在顧不上了,大夥都已疲憊不堪,必須盡快趕到目的地。稍作休息後,她便和同伴們再次上馬前行。
此時,梁紅英回頭望去,隻見眾人都沒了精神。曹月紅眉頭緊鎖,眼神中滿是憂慮,往日的活潑勁兒消失不見,臉上毫無喜悅之色,也不知在想些什麽。霍雲龍也安靜下來,不再像之前那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隻是沉默地騎著馬,時不時歎口氣。三個小跟班更是垂頭喪氣,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身子隨著馬的步伐晃悠,仿佛隨時都會栽倒。
梁紅英看在眼裏,急在心頭,心想得想個辦法讓大家振作起來。突然,她靈機一動,想起在山上時跟著魯班爺爺學過幾個山歌。不如就唱一唱,給大夥提提神!於是,她清了清嗓子,引吭高歌起來。
清淩淩的山,
藍粼粼的水,
哥哥出外久未歸!
雲兒飄啊飄,
鳥兒叫啊叫,
何日與君再重逢,
竊竊私語人歡笑,
……!
這一唱,還真有效果。清脆的歌聲在空氣中回蕩,就像一道光,穿透了眾人心中的陰霾。兩個小跟班率先被帶動起來,也跟著哼唱,雖然五音不全,但格外投入。大夥的興致漸漸被引起來,歌聲越來越響亮,一路相隨。說來也神奇,隨著歌聲飄揚,身上的疲乏竟也慢慢減輕了。
省城越來越近,曹月紅臉上也浮現出了笑容。突然她開口問道:“這位妹妹還沒有請教你的姓名,同時我也想知道,我石大哥的家住在哪裏?我想抽時間去看看他,你能告訴我一聲嗎?”
梁紅英一聽,心裏“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石大哥的事可不好解釋,曹月紅又是個任性的姑娘,要是她非去不可,這謊該怎麽圓呢? 她一時有些慌亂,腦子飛速運轉,想著應對之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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