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平陽縣的縣衙門前就炸開了鍋。
    百姓們裏三層外三層的圍在縣衙門前看稀奇，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隻見縣衙門口的橫梁上，懸掛著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他的手腳被粗繩緊緊捆綁，腦袋無力地耷拉著，淩亂的頭發遮住了男人大半張臉，隨著清晨的微風吹過，男人的身體還在微微晃動。
    在他身旁的牆壁和柱子上，張貼著數十張寫滿字的紙張，秋風吹過紙張沙沙作響。
    人群中有識字的人看完紙張上的內容憤慨不已，指著還懸掛著的男人怒罵。
    “大家快來看啊，這人竟然是位秀才，這些紙上寫的都是他的這幾年做下的惡事，他竟然夥同其父設下圈套，誘騙良家女子和小哥兒，強行玷汙他們的清白，再以他們的淫穢畫作賣錢，又將這些女子和小哥兒賣給別人謀取暴利。”
    這人的聲音有些顫抖和憤慨，高聲將紙上的內容喊出，其餘百姓們聽完同樣麵露憤恨，指著錢自晟咒罵。
    “鄉親們，這是個為非作歹的惡人，有什麽扔什麽，大家趕緊砸他”。
    “我這裏有爛菜葉子，我來。”一個背著背簍的大娘高聲呼喊，接著將背簍放在地上，拿起菜葉子就往錢自晟身上砸去。
    大娘準頭不夠，幾次都沒砸到人，她身邊的男子心急難耐，請求道：“大娘，我的準頭好，我來幫你砸”。
    說著就往她背簍裏掏出菜葉子，揚手朝錢自晟砸去，正中他的腦袋，菜葉子穩穩掛在他頭上。
    人群雖然吵鬧，但卻能看到那男人被砸得狼狽的想躲開，搖著腦袋想將頭頂的菜葉子弄下來。
    一個少年看到自己前麵的大漢背著一簍子雞蛋，激動的呼喊，伸手就要拿，“這裏有雞蛋，用雞蛋砸他。”
    那人急忙推開少年，將雞蛋護在懷裏，焦急的說道：“不行，不行，俺這都是家養的雞蛋，是要拿去賣錢的，可不能糟蹋了好東西。”
    “走、走，趕緊走開，你不要拿俺的雞蛋。”
    “這麽大的惡人，被大義之人給抓了給掛在懸崖門口，我們不趁現在砸說不得後麵又被放了，這樣我買兩個雞蛋總行了吧。”
    一個青年拉著那大漢說道，說完便掏出錢袋子要買雞蛋。
    大漢一臉懵，“啊？”
    “怎麽？你不是說了雞蛋是要拿去賣的，我現在花錢買，你又不賣了？”青年見大漢像傻了，半天沒反應，好奇的問道。
    那大漢結結巴巴的說道：“可是我這雞蛋都是好的，拿去砸了多浪費啊？”
    “嘿，我說大叔，我都給你錢買了，你收錢不就好了，還管我怎麽處理雞蛋啊，趕緊的給我，待會兒縣衙的衙役出來可就沒機會砸這個人渣了。”
    青年咋咋呼呼的說著，將銀子塞到大漢手中，拿到兩個雞蛋就往錢自晟腦袋上砸。
    旁邊有人看到立馬擠到大漢身邊買雞蛋。
    大漢原本是帶著雞蛋去早集上賣的，如今算是托了錢自晟的福，不用等著去叫賣就被群情激憤的百姓買光了。
    有些離家裏近的百姓匆忙跑回家中拿了臭雞蛋，爛菜葉子就往錢自晟身上砸。
    沒過多久，縣衙門口便臭哄哄的，地上、牆上全是雞蛋液、爛菜葉子，很是壯觀。
    錢自晟先是被楚寧和趙雲懲罰了一頓，又被趙書嶼喂了毒，再被吊了一晚上，此刻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偏偏趙書嶼為了保證他未審先死，給他喂了點藥。
    想他一個秀才從未受過苦，外人看到他不說恭恭敬敬，最少也是客氣有禮，何時被這麽多人指指點點過，更遑論扔東西砸他，身體的疼痛比不上他心裏的萬分之一。
    這場公開處刑一直維持到縣衙大門打開。
    幾個衙役早上來點卯，直接走的側門，精神恍惚的打開大門，就被眼前的場景嚇得一個激靈。
    原本砸得歡快的圍觀百姓一見衙役出來轉身就跑，如做鳥獸散，生怕被衙役抓起來追究責任。
    這頭趙書嶼一早起來悠哉悠哉去上學，昨夜做了“好事”完全沒有影響他的心情。
    到了課室剛剛入座就聽到幾個學子圍在一起竊竊私語，聊得是眉飛色舞，有人時而會心一笑，有人目露不齒與憤慨。
    “也不知道是什麽人把他掛在縣衙門口的，真是做了好事啊。”
    “是啊，如此嫉惡如仇的大善人，實在令人佩服。”
    ……
    幾個學子聊的那叫一個麵紅耳赤。
    有人說起那些信紙上寫的內容，惱怒的拍桌子。
    還有人說到自己狠狠砸了那秀才幾個雞蛋，每一顆都砸在他的身上，很是大快人心。
    他隱約聽到“縣衙”、“驚現裸男”、“掛在懸崖門口”、“作惡多端，自有天收”等等……
    蔣鬱離大概已經聽了一早上的八卦了，神秘兮兮的湊到趙書嶼跟前，悄悄問道：“縣衙門口，你做的？”
    最後三個字特意做的口型。
    趙書嶼見他如此小心翼翼，勾唇一笑，坦言道：“雖然是個意外，但也殊途同歸，這樣一來不是人盡皆知。”
    蔣鬱離見此便明白了，悄聲說道：“你讓我辦的事，已經辦好了。”
    趙書嶼抱拳作揖，“蔣兄辦事就是快，接下來咱們就等錢家人的下場就好了。”
    蔣鬱離會心一笑。
    趙書嶼讓蔣鬱離辦的事其實就是將那封信想辦法遞給齊家姑娘的父母，其次請他根據寧氏商行探查的線索尋找齊家姑娘的丫鬟出庭做證。
    寧氏商行在大乾個城鎮有驛站、酒樓、航運、青樓等店鋪，打聽情報不在話下，多虧寧堇安給他的令牌，才能找到那位姑娘的行蹤。
    這頭錢自晟在平陽縣門口被收押，眾目睽睽之下方縣令就算有問題也不敢隨意敷衍。
    而在清河縣，收到消息的齊家父母先是為女兒痛哭了幾場，再根據消息找到丫鬟後，聽到女兒當日的遭遇恨不得去錢家殺人。
    一大家子當即請了狀師寫了訴狀便往清河縣衙去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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