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嬰兒的哭聲響起。
    還在睡覺的趙書嶼立時響應，眼睛還未睜開便翻身坐起，抱起小床上的小崽子轉出屏風，一邊搖晃著哄孩子，一邊拿出小爐子上溫著的羊奶。
    試過溫度後，用小勺子喂了他喝。
    小崽子喝上羊奶，便不再哭鬧，興奮地手舞足蹈，小手小腳卻力氣忒大，趙書嶼一手把住他的小手，另一隻手臂壓著他的腿才能好好吃奶。
    趙書嶼家的小崽子是個非常有個性的崽，除了剛出生時喝了幾次奶娘的奶，之後便不喝了。
    換幾個奶娘都沒辦法，就連讓奶娘擠出來用勺子喂都不吃。
    趙書嶼隻得讓人尋摸羊奶試試，沒想到小崽子吃得很香。
    之後趙書嶼便托百味樓的孫掌櫃尋來兩頭母羊養在家裏，每日取新鮮的羊奶喂養小崽子。
    伺候小崽子吃完早早飯，趙書嶼將他豎抱起來，讓小崽子趴在自己肩膀，輕輕拍撫著他的後背，聽到小崽子發出一聲奶嗝才安心。
    之前他不知道小崽子剛吃飽就搖晃容易吐奶，被小崽子直接吐在肩頭，嚇的趙書嶼還以為羊奶有問題，把崽子吃壞了。
    幸好有張嬤嬤在，細心的教趙書嶼給孩子喂奶的注意事項。
    趙書嶼如今帶娃頗為嫻熟，簡直是當代奶爸的典範，蔣鬱離都自愧不如。
    趙書嶼抱著他在屋裏走來走去，搖晃著哄他睡覺。
    吃飽的小崽子心情很好，不哭不鬧，也不睡覺，睜著黝黑的眼睛盯著燈柱上散發著黃暈的油燈芯子看，時不時揮舞著自己的小拳頭，偶爾發出一聲短促的聲音。
    好在小崽子還不到一個月，精力來的快去的也快，沒一會兒便沒電睡著了。
    屋內楚寧呼吸平穩，睡得正香，趙書嶼抱著小崽子坐在外麵等他再睡熟一點，和張嬤嬤說的一樣，小崽子養成了喜歡被人抱著睡覺的習慣。
    剛睡著就放到床上必定會大哭，吵醒楚寧可就不好了。
    看著天色距離趙書嶼起床練劍的時間沒多久，趙書嶼索性翻出一本書，抱著小崽子在燈下溫習。
    蔣鬱離說的對，如今他們都是當父親的人了，得為了孩子和夫郎更加努力考取功名。
    狀元、探花家的少爺和進士家的少爺還是有區別的。
    天邊泛起魚肚白，趙書嶼將小崽子抱到西廂房，讓小文看著他睡覺，自己則開始練劍。
    沒過半個時辰，小崽子又醒了。
    等趙書嶼練完劍收拾完自己過去西廂房看孩子，就見小崽子新換了衣服和繈褓，估摸著是尿了。
    果然。
    小文見趙書嶼過來，恭敬起身行禮。
    “老爺，小少爺剛剛尿了，張嬤嬤摸著小少爺出了不少汗，便給小少爺擦洗過，換了身幹淨衣裳。”
    這幾日小崽子的作息都是如此，吃了睡，睡醒了吃，不管白天黑夜，一兩個時辰便會醒一次。
    見小家夥又醒了，趙書嶼將他裹嚴實後抱到廊下晃悠。
    沒一會兒，王月娥端著早飯從廚房出來，“老爺，早飯好了，您吃完該去書院了。”
    小文嗖的跑過來，“老爺去吃飯吧，我來抱小少爺。”
    “不用，我可以抱著他吃。”趙書嶼側身一擋，轉身往飯廳走。
    楚寧醒來時，天已大亮，隱約聽見屏風後的說話聲。
    小文守著搖籃裏的小崽子睡覺，張嬤嬤坐在一旁做針線。
    “嬤嬤這虎頭鞋繡的真漂亮，看著好精巧。”
    張嬤嬤手肘拄著桌麵，手中小鞋子湊的很近，下針的動作卻很嫻熟，“老了，是真的老了，上次繡小娃娃的衣物還是七年前，如今這眼睛就不好使了，果真是老眼昏花。”
    小文不讚同的道：“嬤嬤哪裏老了，您這虎頭鞋繡的可比繡莊裏的老繡娘還精美，可惜我手笨，怎麽都學不好繡工，不然定要好好跟您討教。”
    張嬤嬤被哄得高興，“你這丫頭就是嘴甜，是不是又想出去玩了？”
    “才沒有，我就想守著小少爺。”小文眯眼笑，嘴角酒窩很是好看，“這才二十多日，小少爺越發好看了，白白嫩嫩，像個大白饅頭，看得我都想咬一口。”
    “老爺在家我都沒機會抱。”語氣帶著一絲幽怨。
    張嬤嬤聽著好笑，“再好看也不能咬，這是主子，少爺確實是少見的疼愛孩子的男子，就連老爺當年有了大少爺時都不曾做到這樣，事事親力親為。”
    張嬤嬤習慣稱呼蕭瑋老爺，趙書嶼拜蕭瑋為師後，蕭府的下人都改口稱他‘少爺’。
    小文瞥了眼搖籃，見小孩子還在睡，輕聲搭話，“要不是老爺還要去書院，怕是都不需要我們來照顧小少爺和主君了。”
    屏風後的楚寧躺在床上將二人的話聽得真切，心裏好似直接喝下一大罐花蜜，甜滋滋冒泡。
    楚寧裹著被子在床上滾了滾，無意中磕到床頭夜翻櫃，輕哼出聲。
    小文聽到動靜立時跑進來，“主君，可是哪裏疼？”
    楚寧捂著手搖頭，“隻是不小心磕到手，夫君可去書院了？”
    “嗯，老爺一早起來照顧小少爺，還練了半個時辰劍，用過早飯便去書院了。”
    小文將楚寧的衣服拿到床邊，將趙書嶼早起做的事一一說給他聽，說完還俏皮道：“我看若是書院允許帶小娃娃一起上課，老爺必定會抱著小少爺一起去書院。”
    “哪有這麽誇張。”
    楚寧早就想出門，奈何趙書嶼盯的緊，在楚寧再三哀求後才鬆口讓他可以下床活動。
    小文揶揄的輕笑，快步出門喊人端來熱水。
    梳洗過後，楚寧繞過屏風，緩步走到搖籃邊摸了摸小崽子睡得微紅的小臉蛋，方才坐到張嬤嬤身邊。
    “嬤嬤做到虎頭鞋果然精美，我們團團有福氣能夠穿上這麽漂亮的鞋子，這段時日幸好有嬤嬤照顧我們父子，不然我可沒有這麽清閑的日子過。”
    張嬤嬤撫摸著虎頭鞋，“也就是公子看得上老婆子的手藝，以前大少爺和孫少爺的衣服、鞋襪都是我做的，如今是老了，眼神不太好，做不了太久。”
    楚寧聽出她話中遺憾與懷念，柔聲安慰後，轉而聊起別的事。
    小文看著小家夥，扭頭問道：“主君，小少爺的滿月宴是不是該準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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