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李義府擢授吏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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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普州這邊,李義府正在處理諸如扶老奶奶過馬路,調停鄰裏鄉親的矛盾等等雞毛蒜皮的小事,這可讓一向閑不住的李義府十分懊惱!
    他拿起一本卷宗卯足勁朝著砸去!:“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竟然讓我管這些閑事!氣死我了!”
    此時在門口轉來一陣腳步聲,李義府拿另外一部書又朝著門口扔出去,剛好就砸到從長安而來的張瑜的額頭上:“哎呦喂!誰扔的!砸到咱家了!”
    李義府立刻站立走到張瑜麵前賠禮:“原來是張公公呀!有失遠迎呀。”
    張瑜手持拂塵,輕輕一揮,仿佛將所有的不快都揮灑而去。他麵沉似水,雙眼卻如同鷹隼一般,緊緊地盯著眼前的李義府,嘴角似笑非笑地說道:“呦!李刺史,真是好久不見啊!您這脾氣可是越來越大了呢,這兩部卷宗難道是哪裏得罪您了不成?”
    李義府被張瑜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手忙腳亂地拿起那兩部卷宗,嘴裏的牙齒卻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他定了定神,連忙賠笑道:“對不住,對不住,在下官實在是唐突了。呃……張公公,您此次前來普州,所為何事呀?”
    張瑜見狀,心中暗笑,臉上卻瞬間轉怒為喜,滿臉堆笑地說道:“哈哈,李刺史,恭喜您啦!聖人有旨,要將您調回長安啦!”
    李義府聞言,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張瑜,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說道:“那個……張公公,您……您沒跟我開玩笑吧?這……這怎麽可能呢?”
    張瑜看著李義府那副驚愕的模樣,心中不禁有些詫異。他在太宗身邊侍奉多年,還從未遇到過有人對這樣的好消息如此難以置信。他略一思索,嘴角泛起一絲戲謔的笑容,說道:“李刺史,您若是不信,我可以給您一巴掌,讓您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李義府一聽,竟然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說道:“好啊,張公公,您就給我一巴掌吧,讓我清醒清醒。”
    張瑜見狀,不由得一愣,心中暗自嘀咕:嘿!這人還真是奇怪,竟然主動要求挨巴掌。不過既然人家都這麽說了,自己也不好拒絕。於是,他想都沒想,揚起手來,“啪”的一聲,結結實實地打在了李義府那張粗糙的老臉上。
    這一巴掌打得可不輕,李義府隻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不由得“哎喲”一聲叫了出來。張瑜見狀,連忙問道:“如何呢?李刺史,這一巴掌打下去,您可還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嗎?”
    李義府隻覺得腦袋裏像有一群蜜蜂在嗡嗡叫,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一邊捂著臉一邊叫:
    “哎喲喂,疼死我了,這不是在做夢吧!”
    李義府心裏暗暗咒罵張瑜:
    你這個閹人,沒根的家夥,下手這麽重,是不是想害死老子啊!不過他馬上就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討好地對張瑜說:
    “那個……那個……聖人為啥要把我調回長安啊?張公公您跟聖上問清楚了沒?”
    張瑜也不跟他多囉嗦,從懷裏掏出一卷明黃的手諭,板著臉道:
    “普州刺史李義府,接旨吧!”
    李義府一聽“接旨”二字,嚇得魂飛魄散,腿肚子都轉了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腦袋幾乎要杵進土裏,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微臣……微臣李義府……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張瑜“嗯”了一聲,展開手中的聖旨,用他那不帶什麽情緒的語調念道:
    “前普州大都督府長史李義府,昔年輔朕定策,力讚國是,素有勤謹之譽;其久曆外任,洞悉吏治利弊,堪當重任。今特召義府自外郡還朝,擢授吏部尚書,總領百官銓選之事。自受命之日起,望爾謹守憲綱,慎擇賢才,務使官吏黜陟得宜,庶務運轉有序,毋負朕倚任之重。所有赴任儀節,著有司依例預備,即日內赴部視事。布告天下,鹹使聞知。”
    李義府起初聽得糊裏糊塗,待聽到“擢授吏部尚書”幾個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股狂喜從腳底板直衝頭頂,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剛才的恐懼一掃而空,隻剩下滿滿的激動和得意。他趕忙使勁磕了幾個響頭,聲音都變了調:
    “臣……臣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張瑜在一旁看著李義府那副小人得誌的嘴臉,嘴角撇了撇,心裏頭老大不樂意,臉上也帶出幾分嫌棄,不耐煩地揮揮手:
    “行了行了,別磕了。李尚書,趕緊回去收拾收拾,隨我去長安麵見聖人吧!”
    李義府連忙應著“是是是”,雙手小心翼翼地接過聖旨,緊緊抱在懷裏,仿佛那是什麽稀世珍寶。
    他也顧不上拍身上的土,樂顛顛地跟著張瑜身後,一路盤算著回長安後的風光,腳步都輕快了不少,跟著張瑜的隊伍,往長安而去。
    回到長安的第二日清晨,李義府便換上簇新的緋色官袍,帶著兩個小廝匆匆趕往大明宮。
    朱雀大街上晨霧未散,他卻嫌馬車太慢,索性掀開車簾催著馭手加鞭,靴底蹭著踏板咯咯作響。
    值守的金吾衛認得他車駕,老遠便挑開了宮門的鐵鏈,銅環在青石地上拖出刺耳聲響。
    垂拱殿內檀香嫋嫋,李義府剛踏上丹墀就收住腳步,整理了三次袍角才趨步上前。
    禦座上的李治正翻著西域送來的急報,聽見腳步聲頭也未抬,直到李義府膝蓋輕觸金磚的悶響傳來,才從卷宗上挪開目光。
    \"微臣李義府,參見聖人。\"
    他叉手躬身時,腰間金魚袋撞在牙牌上叮當作響,聲音裏帶著刻意壓抑的急切。地上的陰影隨著袍角微動,像隻蓄勢待發的狸貓。
    李治將狼毫擱在筆山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青玉鎮紙:
    \"何事讓你這般火急火燎?\"
    他昨夜批閱奏折到三更,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說話時帶著晨起的沙啞。案頭的鎏金鶴燈還亮著,將他半邊臉浸在暖黃光暈裏。
    李義府喉結滾動兩下,眼角餘光瞥見內侍監薛懷義捧著拂塵立在屏風後,便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這老狐狸的手段——當年靠著\"上林繁花,何必獨賞\"的密折幫武昭儀上位,如今官至中書令,卻總愛在龍椅前裝出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是關於洛陽屯田的事...\"他剛開口,就被李治擺手打斷。
    \"屯田的章程戶部已議過三次。\"
    李治輕笑,目光掃過李義府緊攥著朝笏的指節:
    \"你那點心思,就像宣政殿前的石獅子,看著威風,肚子裏藏著什麽齷齪,朕閉著眼都知道。\"
    殿外忽有晨風吹動廊下鈴鐺,細碎聲響裏,李義府後頸滲出細汗。
    他看見李治案頭擺著西域進貢的琉璃盞,裏麵殘茶映出自己變形的臉,像被揉皺的錦緞。
    \"聖人明鑒!\"他猛地叩首,金磚冰涼透過朝服貼著皮肉:
    “臣是想著...雍州地主兼並土地之事,若不及早整治...”
    “哦?”
    李治忽然傾身向前,龍袍上十二章紋隨著動作起伏:
    “去年你在長安購置的三百畝良田,可也算在兼並之列?”
    李義府的臉\"唰\"地白了,就像被驟雨打蔫的蜀葵。
    他這才想起,前日在平康坊喝花酒時,聽見吏部侍郎說聖人暗訪京兆府,查的正是官員私占田宅的案子。此刻禦座上那雙眼睛亮得嚇人,仿佛能穿透朝服,看見他藏在貼身處的田契。
    “臣...臣那是...”
    他結巴著想要辯解,卻見李治已經重新拿起了狼毫,朱筆在奏折上劃出細長的紅痕,像道永不愈合的傷口。
    “退下吧。”
    李治的聲音冷得像殿角的青銅鶴:\"明日早朝,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