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漾連忙點頭。
    旁邊偷她錢袋的孩子們也紛紛點頭，表示就是她的。
    那男孩確定無誤後，直接扔到方漾身前，“拿著你的錢袋，趕緊走！”說完，轉身朝胡同裏麵走去。
    瀟灑的背影，看的方漾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兒來，自嘲的笑了笑，也朝著胡同裏麵走去。
    她想認識一下那位少年，叫什麽名字。
    越往裏走光線越暗，明明是白天，可這裏好像被傾斜倒塌的房屋遮擋了陽光。百姓就睡在道路兩邊，沒有被子，隻蓋著草席。有婦女在一旁做飯，後背還背著一個一歲多左右的孩子。
    鍋裏煮著糙米粥，一家老小五口人圍在一起盯著這鍋粥。
    周圍很靜，沒有嬉笑聲，大家隻是躺在地上，躲在避風的地方，看她一眼然後繼續靜靜的躺著。方漾知道他們這是已經餓過了勁兒，根本沒有力氣說話行動。
    方漾眉頭皺的更深了，原本以為外麵那些災民就已經夠可憐了。
    沒想到淮城竟也有這樣的地方。
    突然，後背有人說話，“你來這裏幹什麽？不是讓你趕緊走嘛！”
    方漾轉身，看到是那男孩，隨即笑著說道，“終於找到你了。大俠，小女子還沒有感謝你替我找回錢袋呢。請問大俠叫什麽名字？”
    那男孩嫌棄的切了一聲，隨即往裏麵走，“我不是什麽大俠！隻是這裏的人們都聽我一句，才幫你要回了錢袋子。”
    那孩子說完，突然站住腳，轉身，方漾差一點撞上去。
    “隻是，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那男孩上下打量著方漾，然後麵無表情的離開。
    方漾知道他一定是把自己，當成養在深宅裏的千金大小姐了。也沒反駁，隻是靜靜地跟在他身後。
    “虎子，吃飯了嗎？奶奶給你蒸糯米糕吃好不好？”那男孩走到一處角落裏停下，地上的木板上躺著一個白發老奶奶，抬著胳膊要起來。
    原來他叫虎子。
    虎子按下奶奶的手，放進身上蓋著的衣服裏，“奶奶，我不餓。咱們晚點再做吧。”
    方漾瞧著這奶奶精神應該不太對，這裏哪有地方蒸糯米糕呀。旁邊的大姐看我皺眉，說道，“王婆子的孫子死了，被人打死的。後來精神就不太正常了。”
    “孫子，那不是~”方漾指著虎子。
    “他不是虎子，是從北邊逃荒過來的。虎子從死人堆裏把他撿回來的，後來虎子死了，他就一直照顧王婆子到現在。也沒人知道他叫什麽名字，王婆子叫他虎子，這裏的人也就這麽叫了。”
    方漾蹲下身坐到地上，挨著大姐坐，“大姐，他是這裏的孩子王嗎？就是很能打架的意思。”
    “是很能打架。姑娘，你是外地人吧？”
    方漾點頭。
    “這裏是泥田井，淮城最低等的人住在這裏。出生在這裏的人，沒有田地，沒有房屋，甚至出去打工都沒有人要。隻能靠乞討撿垃圾有口飯吃。”
    “之前這裏的人們沒飯吃，隻能去偷，去搶。在外麵結了不少仇家，虎子沒來之前這裏天天打架殺人。後來虎子來了，就不允許這裏的人再偷再搶，也帶著大家去外麵乞討。在外麵討飯虎子沒少替大家夥挨揍，而且虎子也很能打架，時間久了，這裏的人就都聽虎子的了。”
    那大姐說完，方漾瞧著虎子的背影，越發的難受。
    他也隻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呀。
    “大姐，謝謝你。”方漾從自己的錢袋裏掏出一錠銀子，五兩，塞到大姐手中，“大姐，拿著。買糧食吃。”
    那大姐不肯要，兩人推拒之際，虎子走過來，“梁嬸兒，拿著吧，反正她錢多。”
    大姐聽了虎子的話，收了錢。方漾追著虎子走了出去。
    “虎子，你真名叫什麽？”方漾隻是隨意開口一說，畢竟他也不是真虎子。
    可虎子站在原地，轉身，周圍氣壓立刻低了下來，“在這裏不該問的別問！否則被割了舌頭讓人家炒菜吃。”方漾撇了撇嘴，挺好的一個孩子，嘴真是毒。
    方漾幾步走到他身前，逼著他停了下來，“我叫阿漾，前麵隆江商會那棟樓近日有人買下，要改成酒樓。缺幹活兒的雜工。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考慮一下帶著你的小夥伴們，明天一早去那裏報到。”
    “大人一天多少錢，你們一天就多少錢。工資日結。”
    方漾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薄荷在外麵還等著，她不能再多停留。
    虎子瞧著麵前的女子離開，一直消失在胡同的盡頭，才慢慢收回視線。
    第二天一早，方漾戴著麵紗出現在隆江商會門口。
    昨天長風已經把淮城負責裝潢的商家聯係了一遍，每家都給出了一份裝潢圖紙和報價。今天方漾就要定下來用哪家，怎麽調整圖紙。
    隨便摘了個地方，剛坐下。
    就見著衛東走進來，說門口有一群孩子找一位叫阿漾的姑娘。
    方漾起身出去，看到是虎子他們，三十多人，不禁嘴角帶著笑意。
    “虎子，很準時哦，不錯！”方漾拍了一下虎子的肩膀，有種大姐罩著你的感覺。
    虎子一下子躲開，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雙手環在胸前，“我不是小孩子了。”
    方漾不禁扶額，“嗯對，我是小孩子。”
    “衛東，這是我找來的雜工，按照大人的工資給他們，工資日結。你看著給他們安排活兒就行。對了，中午再管他們一頓飯，去旁邊酒樓定大鍋菜就行，量一定要夠多就好。”
    方漾說完，也沒時間跟他們嘮嗑，她有一堆事兒要忙。
    剛轉身，虎子開口道，“你真的用我們？”
    方漾腦子沒在線上，“難不成呢？還是假的？”
    “淮城裏的人們，無論商販還是商戶，亦或者農戶，都不用泥田井的人，他們都避而遠之。你為何？”虎子微微皺著眉頭，顯然有些不放心。
    方漾抬手戳了戳虎子的眉中央，“小小年紀不要動不動就皺眉頭。因為你們便宜行了吧。還有，用你們也不代表沒有要求，該幹的活一絲不差的給我幹完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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