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助理在醫院走廊裏焦急地徘徊，不時地向入口處張望，直到杜成逸的身影出現，她眼中終於一亮，疾步上前迎接。
    “杜醫生，你終於回來了！”
    “發生了什麽事？”
    “上午你查房之後，病人一直狀況良好。但中午時分，一位家屬來訪，不久前她急匆匆跑到醫生辦公室，稱病人突然全身劇烈顫抖。我和其他醫生立即趕去，發現病人腦電波強烈，心率飛速，出現房顫，血壓也在不斷攀升。我們擔心病人可能隨時陷入休克，擔心處理不當，所以緊急召喚您回來。”
    “知道了，先去查看病人情況。”
    兩人邊走邊說，沒有絲毫耽擱，很快進入七號病房。幾名醫護人員正緊張地監控各項指標，而一位穿著便服的女性家屬站在一旁，正是蔡助理提到的那名家屬。
    “杜醫生到了。”
    蔡助理喊完，其他醫護人員立刻讓開，那名女家屬也轉過身來，淚痕斑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希望。緊接著，她雙眼圓睜，滿目震驚。
    “是你？”她驚呼。
    杜成逸也認出了林慧，短暫的驚訝後，很快就冷靜下來。時間緊迫，無暇多想，他一邊檢查蘇瑞的病情，一邊聽取醫護人員的報告。
    蘇瑞躺在病床上，身體不停抽搐，臉色潮紅，汗水濕透了病號服。看起來異常亢奮，但雙眼緊閉，並沒有蘇醒，似乎在與某種無形的力量抗爭。
    各項指標已經逼近臨界點，蘇瑞確實有可能隨時休克。那樣的話，他這幾年逐漸恢複的大腦神經元，可能會遭受更嚴重的損害。
    杜成逸眉頭緊鎖，額頭滲出細小的汗珠，心情緊張至極。蘇欣隻有蘇瑞這一個親人，他不能讓蘇瑞再有任何閃失。
    “給他注射鎮靜劑！”
    他果斷下令，其他醫生都倒抽了口冷氣，被他的決定嚇到了。
    “杜醫生，這樣做很危險！病人已經是植物人狀態，注射鎮靜劑後，恐怕就真的形成腦死亡了，再也醒不過來！”
    “我明白！”杜成逸的聲音緊繃著，雙手緊握，內心也充滿了矛盾。他怎會不知道這樣做的風險，但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林慧衝上前來，抓住他的胳膊，臉上驚恐萬狀。
    “不！他一定要醒過來，我求求你……你救救蘇瑞！如果他永遠不醒，我和欣欣該怎麽辦？……”
    “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杜成逸高聲嗬斥，低頭注視著林慧被淚水淹沒的雙眼，神情凜然。
    “蘇瑞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如果再不趕快施救，他不僅僅是醒不過來，很可能會丟掉性命！孰輕孰重，你自己衡量！”
    林慧被嚇得怔住了，停止了手中的動作。下一秒，又像是發了瘋似地，大喊大叫起來。
    “他不能死！絕對不能死！那你快救他……給他注射鎮靜劑！快！！再晚就來不及了！”
    “讓開！”
    杜成逸被她吵得心煩意亂，林慧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連忙躲到一旁，不停地探頭張望。
    蘇瑞的全身已經開始痙攣，杜成逸緊緊凝視著那張酷似蘇欣的臉龐，堅決地下達命令。
    “準備注射，一切後果，都由我一人承擔。”
    眾人不敢再有異議，紛紛來到病床前，按住蘇瑞的身體，其中一人拿著裝有液體的針管，緩緩將液體注入蘇瑞的靜脈。
    藥物迅速發揮了作用，蘇瑞的身體漸漸停止了抽搐，腦電波平穩下來後，其他各項指標也慢慢趨於正常。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杜成逸則一直緊盯著腦電波監視器。過了許久，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緊張的氣氛得以緩解。
    “還好救治及時，再加上病人本身強烈的求生意識，鎮靜劑隻是暫時讓他陷入沉睡，並沒有對大腦造成負擔，所以腦電波又恢複了正常。”
    杜成逸回頭，發現林慧似乎哭得更凶了。她捂著嘴巴，努力壓抑著哭聲，眼神不停地跳動，閃爍著喜悅的光芒。
    他走到她麵前，輕輕開了口。
    “你隨我來。”
    林慧驀然抬頭，看到杜成逸已然轉身離開，她目光微微一沉，抬腳跟了上去。
    醫生休息室裏，蔡助理端來茶水後，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林慧用紙巾仔細地擦幹臉，目光投向對麵正端著杯子喝水的杜成逸，想起從前的種種回憶，不禁無奈地一笑。
    “真沒想到，你居然成了蘇瑞的醫生。”
    杜成逸一怔，思緒像是被從遙遠的地方拉回，緩緩放下茶杯。
    “世事無常，誰都無法預見未來的事。”
    杜成逸聲音低沉，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沉重。林慧心中不禁一動，問道：“你見過欣欣了？”
    “嗯。”杜成逸如實回答，目光隨之一暗，越發顯得蕭索，令林慧更為疑惑。
    “那你們……”
    勉強牽動了下嘴角，杜成逸的眼神中充滿了困惑，像是突然迷失了方向，不知所措。
    “不知道，很迷茫。”
    聲音很輕，帶著些許無助。
    “欣欣這幾年過得很苦，為了她哥，她付出了太多，像她那麽美好的女孩，應該獲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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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慧言語間透著深深的同情，眼神中滿是憐惜。她回想起不久前汪庭漢向她透露消息時，順口當成八卦告訴她的事。
    “林小姐，我給你爆個料，就當是免費贈送的信息。你知道嗎？蘇欣竟然搭上了易景宸，成了他的地下情人……就是你們易氏的那位易總，她可真有兩手，怪不得那麽多錢花……唉，做女人就是好，舒舒服服就能賺大錢！”
    林慧注視著低頭數錢的汪庭漢，心中轟然一震，問道：“是陳鈺告訴你的？”
    汪庭漢將錢收進兜裏，嘴角掛著自豪的笑。
    “是我親眼所見。她好像因為什麽事惹怒了易總，被扔在野外。我和小鈺開車去接的她。可能是因為死纏著易總不放，結果遭人厭惡。不過，換成是我，也不願意放手，那可是棵大樹……誰會舍得……”
    林慧默默歎息，打算繼續保密。卻聽杜成逸突然開口問，“那你呢？如果蘇瑞一直這樣下去，你打算怎麽辦？”
    “我會一直守著他。”林慧抬起頭，眼神堅定無比，沒有一絲猶豫。“隻要我愛他，不管他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會跟他在一起，哪怕是照顧他一輩子。”
    杜成逸深深地看著她，眼神裏泛起一層漣漪。
    林慧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心中有些擔憂，懇求杜成逸。
    “對了，有一件事我要拜托你。欣欣她對我有些誤解，不想讓我見蘇瑞。所以我來醫院這件事，請你不要告訴她。”
    杜成逸微微皺了下眉頭，臉上有一瞬間的猶豫，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好。”
    聲音雖輕，卻有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林慧離開後，杜成逸久久沒有動作，腦海中始終被林慧的那句話所占據。
    她說，隻要我愛他，不管他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會一直守著他。
    心念一動，杜成逸霍然起身，腳下飛快，匆匆離開了醫院。他開著車，如離弦的箭一樣，直奔蘇欣家的方向飛馳而去，一心隻想盡快見到她。
    沒有絲毫猶豫，他抬起手敲響了門，出來的卻是陳鈺。他探視屋內，卻沒有看到蘇欣的身影。
    他問，“欣欣呢？”
    陳鈺臉色難看，語氣十分不佳。
    “你還來做什麽？欣欣不在！”
    杜成逸卻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急聲追問，“陳鈺，你告訴我，為什麽欣欣要跟那個男人在一起，她真的愛他嗎？”
    陳鈺疼得咧了咧嘴，聽到他的話後忽然愣住，反問，“她沒告訴你？”
    “唉，欣欣……她也是迫不得已，一切都是因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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