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還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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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七年的最後一天,除夕。
    土坯房內昏暗白熾燈閃個不停,怕燈閃壞,她伸手把燈拉滅。
    關上燈,屋內更顯清冷。
    風從短了一截的褲腳鑽進去,家音打了個寒顫。
    再看弟弟妹妹也擠在一起,單薄的衣物根本沒法抵擋零下十幾度的溫度。
    “姐,我餓。”弟弟家豪聲音餓的有些飄忽。
    “我也餓。”妹妹家怡聲音有些虛弱還帶著些奶氣。
    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響起。
    “又一家開飯了。”家豪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一個鞭炮聲就代表一家開飯。
    家音眼神暗了暗,她自己也餓的前胸貼後背。
    她們家已經斷糧一周了,能借的都借了。
    前天好不容易從大姑家借的糧,辛辛苦苦背回來,卻被她那個酒鬼爸爸背出門換成了白酒。
    此刻他正醉醺醺的躺在側臥床上打呼嚕。
    家音不止一次想,他還不如死了,這樣別人看他們沒有父母可憐,也許可以去孤兒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每次家音幫別人幹活,賺點錢就被他搶走,收的糧食也被他賣掉。
    外麵借了一堆賬不還,連累他們也借不到。
    別人的父母過年回來,帶著各種新奇的物件,新衣服,還有很多水果。
    而他們什麽都沒有,連基本的飯都不能管飽。
    母親在的時候還好,每個孩子還能穿暖吃飽,過年的時候多少還能吃點肉。
    “姐,我好想媽媽,媽媽在的時候還有肉吃呢,我也好想吃肉。”家豪露出懷念的神情。
    他今年九歲,對媽媽還有印象,四歲的妹妹已經忘記媽媽的樣子。
    “姐,我心裏好難受……”家怡用頭抵在家音的手上。
    家音一摸她的頭,滾燙。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家音麻木的看著外麵的天空。
    心中感歎道:老天爺難道真的想讓他們死。
    但麵上她並沒表現出來,給家怡弄了點藥,在勺子裏研磨碎,加點水喂下去。
    家怡噦了幾下,還好沒有吐出來。
    “到被窩裏麵捂著,發發汗就好了。”給家怡抱在床上,塞進被窩裏,拽好被角。
    自從母親死後,家音就輟學在家照顧弟妹,可她再怎麽樣也隻是個十五歲的孩子,不能像母親那樣方方麵麵都周到。
    “家豪,你也進被窩裏,看著妹妹,我去借點糧,一會就回來。”說完她拿起一條舊圍巾包裹住脖子和臉。
    “好,姐你放心吧,我會看好妹妹。”聽到家音要去借糧,家豪的聲音都高了幾分。
    家音將胳膊往短了一截的袖子裏縮了縮,吸了口氣,一頭紮進雪夜裏。
    寒風刺骨的涼,穿透衣物,僅存的溫度也不複存在。
    她不敢在家豪麵前表現出來,她也好想念母親,用手擦去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手上的凍瘡結成厚厚的痂,摩擦在臉上,手疼臉也疼。
    雪下麵都是積水,單薄的布鞋很快濕透,本來就冰涼的腳被凍幾乎沒有知覺。
    渾身上下都透心的涼。
    她快步來到平日裏對她有所照顧的佩蘭姨家。
    三間水泥建成的平房內燈火通明,幾個孩子在院子裏追逐著放擦炮。
    堂屋內的桌子圍著坐了一大桌人,家音抬眼尋找佩蘭姨的身影。
    “大過年的不回家在這幹嘛!”一個聲音將家音嚇一跳。
    是四奶奶,佩蘭姨的婆婆,她長得一臉凶相,此時正惡狠狠的盯著家音,一臉不歡迎。
    “四奶奶……”家音剛開口。
    “去去去,趕緊回家,大過年的,不興觸黴頭。”四奶奶嫌棄的揮著手,仿佛她是什麽瘟疫一般。
    沒說完的話憋了回去,家音轉過頭,鼻子一酸,眼淚打著眼眶轉卻也沒掉下來。
    雪依舊沒有停息的意思。
    家怡擔憂的朝外張望,“哥哥,姐姐怎麽還沒回來?”
    “你餓了嗎?”家豪摟著妹妹正想說什麽卻聽外麵有動靜,高興道:“姐姐回來了!”
    家豪慌忙爬下床趿上鞋子,跑到門口,卻見家音縮著雙手兩手空空。
    家豪滿眼失望,“姐……”
    難道他們真的要餓死凍死在這大年三十?
    家音吸了吸發酸的鼻子,“沒事,姐去地窖裏再找找看有沒有好紅薯。”
    地窖還是沒分家之前爺爺奶奶建的,空間很大,平日除了儲存糧食,還堆放了一些平日裏不用的物件。
    紅薯還是年前她自己種的,不知是不是窖口沒蓋嚴實,導致大部分紅薯都凍的軟爛,一摸就摸一手爛泥,她盡可能的找出完整沒有傷痕的紅薯。
    這些沒有傷痕的紅薯也不一定就是好的,有些會有一些怪味。但是沒辦法,就算是爛紅薯也比餓肚子強。
    裝的差不多,家音收攏口袋站起身,一種暈眩感讓她幾乎快要摔倒。
    眼前越來越黑,伸手想扶著什麽,卻什麽都沒扶到,一頭摔倒在地。
    緩了一會暈眩感才逐漸褪去。
    她將手電放紅薯袋裏一隻手拎著一隻手扶著梯子往外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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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口處被什麽蓋住了,她推開蓋子,是一塊木板。
    奇怪,是家豪蓋的嗎?
    外麵的空氣好像變暖了許多,她抬頭,這天空怎麽這麽亮?
    等她完全爬出地窖,眼前的一幕讓她震驚。
    她家房子塌了!
    四周全是幹枯的荒草。
    不止如此,隔壁鄰居家的房子也變了,變成了一個二層小樓房,但不知為何,這裏所有的房子窗子都破爛的,有些還倒塌了。
    地麵上的雪也不見了,走到原來的土坯房前,這房子看起來像是已經倒塌很久了,連一麵完整的牆都沒有。
    從地麵上撿起一枚彩色的大頭釘,這是她們家房梁木頭上的釘子。
    她一麵驚疑一麵朝著亮光的地方走去。
    走到一個鐵皮圍牆前,繞著鐵皮圍牆走,終於找到一處缺口,從缺口走出去。
    眼前的一幕更是讓她目瞪口呆。
    寬闊的馬路,兩邊高高佇立著的路燈,馬路上一輛接一輛的汽車。
    明明是冬天,路邊的草木還是綠色。
    馬路對麵,高樓聳立,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巨大的廣告牌……
    是她燒糊塗了嗎,還是在做夢?
    她揉了揉眼睛,又掐掐自己的手背。
    嘶——好疼。
    幾個年輕的女孩結伴從她身邊經過,家音好奇的盯著她們的背影,她們手裏拿的發光的東西是什麽?
    一對母女從身邊走過去,小女孩看起來四五歲的樣子,穿著毛茸茸的外套,帶著兔耳朵的帽子,小臉白白淨淨。
    又一個衣著時尚的女孩從身邊經過,用好奇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能感覺那眼神沒有惡意,但她依然自慚形穢縮了縮肩膀。
    這裏是地府或者天堂嗎?
    明明她隻是去了地窖,為什麽出來以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這裏已經完全看不出來是她們的村子,她們村子裏的人又去了哪裏?
    此時她有一肚子疑惑。
    這時一陣食物的香味吸引了她,她循著香味看去,左手邊一家菜館,招牌上寫著聚福湘川菜。
    店內燈火通明。
    她不自覺的走過去,站在玻璃牆外看著店內的情景。
    裏麵很多人在吃飯,那些菜看著好好吃的樣子。
    好餓呀,餓的心裏發慌,手也抖……
    正好一桌客人吃完拿起外套相互推嚷著去結賬,喧嘩聲引起家音的注意,她轉頭看到桌子上還剩了很多菜。
    她抬頭疑惑的看著他們,這麽多肉和米飯,還有蛋羹,那邊還有半條魚。
    他們都不要了嗎?
    即使是她們村最有錢的人也不能這麽浪費,家音咽了咽口水。
    等到那群人走出去,也沒有人來收拾。
    他們不要了,那她可以吃吧,她看了看其他桌客人,沒人注意到她。
    她走過去,抓起一塊肉塞進嘴裏。
    肉質酥軟,咬下去的瞬間油脂釋放而出,鹹香中帶了點甜味。
    太好吃了……她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紅燒肉。
    母親在的時候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燒一碗紅燒肉。
    好想她啊……
    眼淚湧出來,她顧不得抹去,抓了把米飯塞進嘴裏,眼淚混著米飯一起咽下,她已經做好被老板趕出去的準備,想著趁被趕走之前多吃幾口。
    此刻飯店內的陳紅也發現了女孩。
    是討飯的嗎?好多年沒見過了。
    女孩紮著個馬尾辮,穿著袖子短了一截的外套,衣服上都是補丁,還特別髒。
    多少有點影響其他顧客用餐,此時正好一桌客人結賬。
    她拿起對講機,喊:“老板老板,7號桌有個討飯的在吃桌子上的剩菜,你下來一趟,我走不開。”
    另一個同事走過來也被驚訝到,“是不是精神病跑出來的?你看她穿的衣服。”
    這時老板從樓上走下來,陳紅指著7號桌,“老板你看那個人。”
    “老板,要給她趕出去嗎?”
    看著女孩的吃相像是餓了一段時間,老板有些於心不忍,“讓她吃吧,等她吃完問問她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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