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電話卡插入手機，按下開機鍵。屏幕亮起，網絡隨即連接。
    將電話號碼默念了幾遍，心中湧動著一絲興奮。
    步出營業廳，迎麵吹來的寒風讓她激動的心緒稍歸平靜。
    “李奶奶，我先打個電話。”
    “去吧，我還得去忙。”李奶奶戴上帽子，微微點頭後離開。
    給秦老板打了個電話，告知這是她的電話，將秦老板的號碼存入通訊錄。
    走到自行車旁，李奶奶正費力地鏟著道路兩旁殘留的積雪。
    “奶奶，我來幫您吧。”她走上前。
    “不用，不用。”李奶奶擺擺手，但家音已經拿起了鐵鏟。
    “沒事，反正我現在已經忙完了。”
    李奶奶見拗不過，隻好由著她。
    不得不說鏟雪還是很累的，她鏟了一會就出了一身薄汗。
    李奶奶這麽大年紀還做這麽累的活，想到這裏她停下來，“奶奶，你有沒有想過去做其他事情，做環衛太累了。”
    “我這把年紀還能做什麽，做其他的也做不了。”
    “做點小生意呢？”家音問。
    “我做了半輩子小生意，不賺錢，老頭子死了我一個人也懶得做，房租什麽都要錢，再說我還能活多久，過一天算一天。”
    不知道為何，聽到李奶奶最後這句話，她心底有些發酸。
    她深吸一口氣，將鼻尖的酸意憋回去，道：“奶奶，我看小吃街有很多擺攤賣瓜子糖葫蘆的，你也可以賣啊！”
    “那些東西從哪裏進貨我也摸不著，糖葫蘆我也做不好。”李奶奶搖搖頭，拿著掃把掃地麵上的雪，繼續道：“我啊，就會掃一掃馬路，撿撿破爛，其他的我也不想那麽多了，我賺那麽多錢幹什麽呢，就這樣活一天是一天。”
    李奶奶年紀不算很大，但頭發幾乎全白，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許多。
    她佝僂著身子，不急不慢地掃著地麵。
    “奶奶，你沒有孩子嗎？”家音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心底的疑問。
    在她們那個年代，沒有什麽丁克。
    就算因為身體原因不能生，也會抱養一個孩子。
    傳宗接代以及養兒防老的觀念是刻到骨子裏的，而李奶奶從未提過。
    李奶奶歎了口氣，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邊掃邊說：“原來有個兒子，也有兒媳婦，孫子，如果他們不死，也是也是一大家子了。”
    家音瞬間後悔自己問出這個問題，“對不起奶奶……”
    “沒啥，都習慣了，他們死都快二十年了，哪能一提就傷心。”李奶奶搖搖頭，“都是命。”
    快二十年，這就是說在她們那邊，她的兒子兒媳還沒死？
    “奶奶，為什麽他們三個人都不在了？”
    李奶奶又歎了口氣，道：“說起來，也怪我家那老頭，擔心大孫子天冷凍到，特地買了爐子放屋子裏取暖，兒媳婦說窗戶透風冷，存不住暖氣，他找了塑料薄給窗戶封上，沒想到第二天就出事了。”
    “為什麽？”
    “我那個時候也不懂，他們說這是缺氧造成的，冬天生爐子，一定要留一道縫，不然爐子把氧氣燒完，人就會缺氧窒息……”李奶奶聲音中帶著些感慨，“老頭子為這事懊悔了一輩子，死了也好啊，也算是不用再受這份煎熬了。”
    李奶奶聲音中並未帶著悲傷，但家音卻覺得心裏堵堵的。
    如果不是李奶奶說生爐子不能密封，她也不懂。
    而李爺爺為這事懊悔了十幾年，那又是怎樣的煎熬。
    如果她能提前將這個常識告訴李奶奶一家呢？
    想到這裏，她立馬來了精神。
    “奶奶，我有事，我先走了！”她把鐵鏟塞進李奶奶手中，推起自行車就往回趕。
    “這孩子，整天風風火火的，你騎慢一點。”
    “知道了～”
    無論是哪一年發生的事，隻要提前把風險告知，相信他們是能夠避免的。
    回到家，家豪和家怡不在家，她騎上三輪車，往高家村趕去。
    “你好，請問一下李平清家在哪？”家音停下車，找到一個路邊的大媽問。
    大媽打量了家音一眼，問：“你找她有什麽事？”
    “呃……”她還真沒想好要用什麽借口找她，“我聽說她們家有養雞，我想問問她家的雞賣不賣。”
    這個時候家家戶戶多少都會養一點雞，這麽說應該沒毛病。
    “你是收雞的嗎？”大媽有些驚喜，忙問：“怎麽收的，多少錢一斤？”
    收雞……好吧，也算是一個一個合理的借口，於是她點頭道：“我隻收公雞，兩年以上的大雞，4塊5一斤。”
    “4塊5一斤？那你看看我家的雞，養的可好了，油光水亮的！”大媽眼睛一亮立馬推銷起自家的雞。
    家音尷尬地笑了笑：“嗬嗬，那你能不能先告訴我李平清的家在哪，我先收完她的再收你的。”
    大媽指著前方，“就前麵，往前走，那棵歪脖子樹那左拐進去第三家就是。”
    “好，謝謝。”
    “你別忘記了，我家就在這，你一會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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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她第一次在這個世界即將見到李奶奶，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
    李奶奶家是一排三間的土坯屋，旁邊一個獨立的小屋是廚房，旁邊還有個小菜園，幾隻雞在菜園裏悠閑地散步。
    還好李奶奶家真的有雞，不然怎麽搭話都不知道。
    院子裏沒有人，晾衣繩上還曬著嬰兒的衣服。她又看了看窗戶，沒有塑料膜。
    “有人嗎？”她將車停下來喊。
    屋子裏走出一個年輕的女子抱著懷裏抱著孩子，“誰呀？”
    家音從三輪車上走下來，“我看你家院子裏有雞，想問問賣不賣。”
    “哦，我問問婆子，你等下。”
    女子抱著孩子進屋，沒多久年輕版的李奶奶走出來，她現在四十歲左右，發絲烏黑，沒有一絲白發和現代的那個李奶奶判若兩人。
    好神奇，明明剛剛她見到的是老年版的李奶奶，現在就見到她年輕的樣子。
    見家音一直盯著她看，於是開口問：“你要買公雞還是母雞？”
    家音回過神，道：“要公雞。”
    聞言李奶奶點點頭，“你要是買母雞我還不賣呢，留著給俺兒媳婦下奶的。”
    家音看了看旁邊李奶奶的兒媳，皮膚偏白帶著粉的麵容，想來平日裏被照顧的不錯。
    “我不要母雞，公雞有幾隻，有多少我要多少。”
    李奶奶看了看家音，“小姑娘年紀不大，你買這麽多公雞做什麽？”
    “我是幫飯店采購的。”這也算是實話實說。
    “多少錢一斤？”李奶奶又問。
    家音想了想，道：“一般都是4塊5一斤，好一點的話5塊錢一斤。”
    這個價格確實可以，李奶奶轉頭問兒媳：“玲玲，你看可要留一隻自己吃？”
    “這麽多母雞夠了，等開春又能養小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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