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車上，手機鈴聲響起，拿出手機，是五爺爺打來的。
    “喂？”
    “喂，家音，上次那批t恤做好了，現在可以過來拉了。”
    “好的五爺爺，我這就過去。”家音應下，然後掛了電話。
    她揉了揉額角，差點把這茬給忘了。她最近幾天忙著新店，家豪前兩天還問過來著，按理說，這批t恤工序簡單，前天就該好了。
    家音想了想，指尖在屏幕上劃拉幾下，給何常撥了個電話，簡單交代了幾句，隨後發動車子，朝著王家村的方向開去。
    到了服裝廠門口，還沒進門就聽到裏麵隱約傳來的說笑聲。
    果然，離下班還有段時間，機器大多停著，十幾個工人三三兩兩聚在工位旁閑聊，手裏要麽空著，要麽拿著些無關緊要的零碎活計，看到家音進來，說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立刻噤聲，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李英趕忙走過來，臉上堆著笑，“家音，回來了啊。”
    “嗯，過來看看貨。”她的掃視了一圈，最後看向李英，“廠裏最近沒什麽事吧？”
    “沒事沒事，好著呢，能有啥事。”李英指了指角落裏堆放的幾個大包裹，“貨我都檢查過了，正打包呢。”
    “嗯。”家音走過去，翻出一件t恤檢查了一遍，沒有什麽大問題，“這批貨，出貨時長比我預期的長了兩天。”
    李英皺起眉頭，“長了兩天？”
    這時，旁邊一個正在整理布料的工人忍不住插話。
    “咱們這幾天可都是連軸轉，手都沒停過，怎麽會長了兩天呢？”
    “是啊，一直趕著呢。”
    另一個聲音也跟著附和。
    家音沒看她們，隻是看著李英，輕輕搖了搖頭：“第一批連衣裙，款式比這個複雜，同樣是兩千件，你們做了兩天。這批t恤，工序簡單得多，你們卻用了三天還多。”
    她這樣一說，剛剛還想辯解的幾個工人立刻閉上了嘴。
    她說的是事實，簡單明了，沒法反駁。
    李英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家音，這事都怨我管理的不好，明天我讓她們速度加快。”
    “不用了。”她搖搖頭。
    不用了？李英露出疑惑地表情，一時沒反應過來。
    其他人也都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看著家音。
    這是……這是嫌她們慢，要換人的意思嗎？
    李英嘴唇動了動，卻什麽也沒說。
    按道理說，她是個質檢崗位，但那天村長說家音想讓他培養一個管事人，她就留了個心，這幾天工廠都是她在管著。
    她轉頭看了看廠裏的人，這些人都是門鄰或者親戚，平日裏個個都是有說有笑的哄著她，她還覺得是工廠氛圍好，然而此刻，她卻感到一陣寒意，那些熟悉的麵孔，此刻竟都避開了她的眼神。
    家音看了看她，道：“你先不用自責，我想改變一下薪資方式，以後不計時了，計件。”
    家音的話說完，李英的心才落回肚子裏。
    “計件怎麽計？”
    家音拿起一件t恤，“就比如這件t恤，領口和袖口相對複雜，做這個部分的工價就高一些，其他地方比較簡單的，工價就低一些，多勞多得。具體是幾厘一件我今晚回去算一算，明天通知你們。”
    李英轉頭看了一眼工位，果然有些人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也有些人聽到多勞多得露出高興的表情。
    “我看行，要是計件我就幹通宵。”一個女孩子接話。
    家音看了她看，是同村的一個姐姐，比她大兩歲，之前不怎麽熟。
    “我也能熬夜，我也幹通宵。”另一個嬸子跟著說。
    家音看著她們，笑了笑，“掙錢也要注意休息。”
    隨後她又看了看那些拉著臉的，“改為計件以後，如果做的還少的話，就把位置騰出來，讓給人家做的快的！”
    家音的話說完，原本還有人心存僥幸，這下徹底沒聲了。
    這時廠外響起貨車的聲音，是何常的貨車到了，家音走出去。
    “真要計件啊？”
    “那可不，這兩天我看強嬸子她們確實有點過分了。”
    “我看是好事，多勞多得，挺好。”
    “好啥呀，萬一累死累活不如計時掙的多呢？”
    “就是，萬一她定的工價低呢？”
    “工價低咱也隻能認啊，畢竟這個工作機會哪裏找？”
    “這倒也是。”
    裝完貨，家音去了一趟王守根家，把改變薪資方式的事情告訴他。
    王守根靠牆蹲著，聽完家音的話，他擺擺手，“這事，我看你做的沒錯。”
    他對做服裝的事情不懂，但也能知道多出兩天的時間是什麽概念。這些年紀大的人，以為人家年紀小就好拿捏，好欺負。
    “明天，我非得去說說那幾個帶頭的人，不想幹就把位置讓出來！”
    她還是第一次見五爺爺這麽生氣。
    和五爺爺交代了幾句，見天色漸晚，她返回市裏。
    回到帶院小屋來到家豪這邊，拿出手機給家豪打了個電話，問他計件收費的價格該如何定。
    “嗯，你等我一會，我先算一下，等下我給你發過去。”
    “好的。”
    家豪先是拍了一張自己工廠的工資價目表，隨後發了一段語音，“我現在工廠的工人一個月可以拿五六千，你按照這個工價，除十應該就可以了。”
    家豪的工廠自從做自家訂單，想要品質跟上來，工價也上調了一些。
    “行，我知道了。”
    按照家豪的建議，家音將價目表打印好，明天何常送貨時一起帶去。
    做好這些，她看了看時間，6點多了，不知道新店怎麽樣，今天營業額有多少。
    她拿出手機給俞慧子打了個電話，沒多久電話接通。
    俞慧子的聲音響起，“喂？老板。”
    “下班了嗎？”家音問。
    “剛剛才清點好賬目，你猜猜今天營業額多少？”
    家音想了想，按照她那邊的人流來看，可能會比步行街多一點，“嗯，一萬五左右？”
    “錯了，今天一共賣了元。”
    “哦？這麽多？”
    “是啊，你不知道，今天下午，來了不少消費能力高的客戶，看樣子是別的客戶介紹過來的。”
    “原來如此。”省城畢竟是省城，有錢人就是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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