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就是。
    以前周川沒成年的時候，就比如說去年他剛來的時候，林溪就總說他們倆都是小孩。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或許是從過完年之後吧，林溪對他們倆的態度有了那麽一絲絲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變化。
    林楓在她眼裏依舊是個不成熟的小孩。
    可周川……
    不知不覺間，就長大了，變成了能夠平等交流的存在。
    林楓對此格外的不服氣。
    但無論他怎麽想，他還是得乖乖吃飯，然後在家歇一會兒就又要去學校，去上那個苦逼的晚自習。
    “姐，你說我能不去了嗎？家裏有事，我不放心啊。”小少年吃過飯之後就開始撒嬌服軟，小眼睛布靈布靈的。
    然而林溪早就不吃他這一套了，冷漠臉：“不行。”
    林楓欲哭無淚，轉而去晃周川的胳膊，“哥，你跟姐求求情唄，你幫我說說好話嘛。我說你做的飯難吃都是假的，挑刺也是假的，其實你做的飯可好吃了。你不要聽我說了什麽，你要看我做了什麽才行，你瞅瞅，我吃了超級多，特賞臉！”
    周川冷笑，想罵聲“滾”，但想著林溪在身邊，還是選擇了較為“溫和”的方式。抬手捏住小少年的手，硬生生把他從自己身上撕開。
    林楓：“……”哭死。
    手斷了！
    他手斷了！
    他想抖著手去姐姐麵前賣個慘，但他姐顯然更關注樓下那些“林家人”。
    無論有沒有血緣關係，林溪都不會認。
    現在他們家戶口本上就隻有兩個人的名字，戶主是她，戶主的弟弟，就是林楓。所以她如今在世的血脈親人，隻會有林楓一個。
    “趕走他們倒是容易，但我們開店的最怕被鬧了，他們如果三天兩頭來鬧，我們的生意是幹不好的。”林溪對此十分苦惱。如果不能一勞永逸的解決掉那些人，他們一定會令人如鯁在喉。
    “還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家親戚呢，姐，你說如果他們都是騙子，也不是沒可能啊。”林楓捏著下巴苦思冥想，“他們不會是人販子吧？”
    人販子倒不像。
    周川安撫林溪：“姐姐別擔心，我去調查調查，看他們到底是什麽人。”無論是什麽人，隻要徹底讓他們怕了，聞風喪膽再也不敢靠近，那就夠了。
    “調查？”
    林楓瞪圓了眼，小迷弟似的湊上前，“哥，你還有這本事呢！”
    下一秒又故作嚴肅，“說，你還有什麽是朕不知道的！”
    周川：“……”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他溫柔的笑，“跟哥來房間一趟，有點話跟你說。”
    林楓：“！”
    “不，我——！”
    他被強製拉走了。
    他倆總是這麽鬧著玩，林溪無奈的搖了搖頭。
    至於周川說的，調查……
    如果真的可以，那她也想知道真相。
    在她的記憶裏，她的父母都是很好很勤勞的人，跟“林家人”口中那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混蛋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
    林溪不想讓那些人肆意侮辱她那個已經過世多年的父親。
    不過當務之急，要先解決掉眼前的麻煩。
    林溪沒有等周川出來，而是一個人下了樓，神色平靜的坐到了林小姑那桌。
    林小姑和林爺爺在大口大口吃著燒烤，看到林溪，還有點懵。
    緊接著，他們聽到對麵的姑娘溫溫柔柔卻無比堅定的說了一句：“你們不用妄想著我會允許你們吃霸王餐，如果你們覺得我是個女孩就覺得我好欺負，那我勸你們省省。攔我財路，大不了一起死。”
    林爺爺聽見這話，皺巴巴的臉皮一抖，吃燒烤的速度都慢了下來。林小姑也吊著眼，滿臉的惱羞成怒。
    他們的確是想吃霸王餐來著。
    海城很繁華，海城的市區，物價更是遠遠超過他們的小縣城小村落，從下了火車一家子人就沒好好吃頓飯。不是不想，是覺得貴，舍不得。
    對他們來說，尤其是對年紀很大的林爺爺來說，吃著不好啃的燒烤著實讓他受了罪，但一看價格，就覺得死活得多吃，吃的越多越好，才能多占便宜。
    兩人沒想到林溪一眼就看穿了他們。
    “我警告你們，從哪來的回哪去，如果你們想鬧，我奉陪到底。再者，如果讓我知道你們騙了我，我直接去法院告你們意圖敲詐勒索，私闖民宅，侵占他人財物。”林溪板著臉威脅。
    兩人愣住了，好半天沒說話。
    倒不是林溪的話震住了他們。
    隻是他們心虛。
    因為有些事情，他們的確騙了林溪。
    不過林小姑很快回過神，痛苦的捂著胸口，哀怨道：“我們是你的親人，你就這麽對我們嗎？我那個大哥，就是你爸，以前就冷血無情，你可真是像他！”
    林溪麵色依舊平靜，波瀾不驚，不說話，像是在看小醜。
    被那雙看透一切的眼睛盯著，林小姑愣是沒演下去，甚至有幾分莫名其妙的心堵。
    “你也不必跟我在這裏糾纏，即便你們有人死在這裏，我也不會收留你們。”林溪冷漠的看著林小姑，眼神逼視她，“如果你們還想被打出去，可以試試看，我就算不開店也忍不了你們在這裏惡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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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二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林溪去後廚拿了一把水果刀回來，“砰”的一聲，刀被重重拍在了桌麵上，力道大的桌子都仿佛顫了顫。
    學了泰拳的姑娘冷臉看人的時候，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匪氣”，就是很不好惹的樣子。
    林小姑還想說什麽，但她身側的林老頭扯了扯她的衣擺，給她使了個眼色。林小姑白了林溪一眼，冷哼一聲就要走人。
    林溪倏地站起身，用拿刀的那隻手擋在二人麵前，彎了彎眼睛，溫和笑道：“兩位顧客，用完餐，請付錢哦。”
    林小姑：“……”
    眼瞅著反光的刀子離自己越來越近，她暗罵一聲“晦氣”，還是掏錢走人了。
    林溪笑著把她丟下的紙幣收好，一轉身，這才發現，周川正在她背後不遠處看著她，眸底一片溫柔。
    不知道看了多久。
    林溪頭一次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她剛剛那一係列行為不會帶壞小弟弟吧？
    周川隻覺得她更好看了。
    這種好看不是指容貌，他覺得林溪比以前更鮮活了，更吸引人了。
    他不能再看了，否則他怕自己忍不住。所以隻能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努力保持正常的語氣說：“我出去找朋友幫忙查人，姐姐你……”
    “周川。”林溪忽然開口打斷他。
    “啊？怎麽了？”周川整個人一愣，抬眸小心觀察她的表情。
    以前林溪都是叫他“小川”，一個“小”字，對他們倆來說，就代表了不同的輩分。
    周川不止一次想讓林溪喊他的大名，但真的喊了，他又覺得恐慌。
    他是做錯了什麽嗎？
    還是說，林溪已經發現他那令人厭惡的真麵目了？
    在他忍不住胡思亂想之際，林溪盯著他深邃的黑眸，忽然輕聲問：“你是不是喜歡我？我是說……對戀人的喜歡。”
    明知故問。
    林溪不想裝糊塗了。
    理智告訴她，繼續“糊塗”下去，時間長了對誰都不好。
    而且，她想看看，沒有喝醉的，保持清醒的周川，到底會怎麽說，會說什麽，是會承認還是會逃避。
    正視內心，無論如何，她是不想再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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