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家庭小會議並沒有像小王想的那樣“驚天地泣鬼神”。
    林楓是衝動。
    但他不是無腦的蠢貨。
    他知道，沒人能逼他姐。
    他知道，他的“哥”和他的姐是真心互相喜歡的。
    他知道，他其實也不討厭周川，甚至有一丟丟崇拜。
    當然，知道歸知道，鬧還是要鬧一鬧的。
    還沒“鬧”完，一直被忽略且一直被拒絕且一直被趕走的“林家人”，終於忍不住了，拖家帶口的又來了。
    主要原因是實在沒錢住賓館了。再拖就隻能去跟流浪漢一起住天橋底下了。
    一家人帶著破釜沉舟的氣勢，大搖大擺走進了林家燒烤店的那一條商業街。
    步伐格外的緩慢。
    林小姑一把鼻涕一把淚。
    訴說她的諸多委屈。
    希望林家的街坊鄰居們幫他們這些“可憐的親戚”說幾句話。
    林小姑所在的村子裏，長舌婦格外的多。她就不信這裏的人不喜歡聽八卦，就不信這裏的人不背地裏蛐蛐人。林溪一個年輕的小丫頭片子，或許就被幾句流言蜚語給壓垮了，根本不成氣候。
    這一整條街的街坊鄰居，林溪都認識，他們也都認識林溪。
    的確，經過林小姑的“隨口就是編”，倒是吸引了不少圍觀群眾。
    走過距離林家燒烤店不遠的水產店，或許是近在咫尺了，他們也就沒專門說給李嬸聽。但李嬸早就知道了，她婆婆是個愛說閑話的，早就把第一手的消息傳給她了。
    這會兒跟在那一大家子後頭的一群人裏邊，就有她婆婆的身影。
    李嬸喊家裏的小胖出來看店，又把手上的大肥魚重重往水裏一拍，濺起一陣水花。一臉的凶神惡煞，擼起袖子就走了，像是卯足了勁要去幹一場。
    小胖迷迷糊糊走出來，被如此彪悍的老媽嚇得一愣一愣，縮著脖子往外瞅。
    眼瞅著林家的燒烤店前麵聚了一堆的人，他也顧不上看店了，嚎了一嗓子，跑去叫上阿龍，一起去了燒烤店。
    他們到來的時候，正是“戰場”到達白熱化的階段。
    而他老媽和老奶，都以一當十的一左一右站在林溪身邊，嘴裏不停輸出，火力全開。
    對麵隻有一個林小姑扛大旗，原本的風輕雲淡早已沒了，一推林爺爺，林爺爺一個倒地。
    全場，安靜了。
    小胖和阿龍努力擠進了內圈。
    隻感歎：好一個碰瓷現場！
    林溪站在人群的最中間，妥妥的c位，而林爺爺就倒在她腳下。
    很想抬腳踹上去。
    林溪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生活如此美好，她卻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心理暗示結束，她擲地有聲，“我知道你們是誰，跟我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還來裝我家的親戚，人要臉樹要皮，我看你們一家是一點臉都不要了！不要臉也沒用！別以為我年紀小就能拿捏我，想占我家的房產，下輩子也不可能！”
    林溪把話說死了。
    對於周圍其他人來說，這是第一次聽林溪說這種“粗”話，一時間都有點恍惚。
    李嬸不同，為林溪高興，朗聲大笑：“好閨女！咱們就是這麽硬氣！不要臉的東西就該揍！你退後，嬸子來！”
    她一馬當先，和李奶奶對視一眼，多年的默契，兩人一邊抓住林小姑一隻胳膊，掄起巴掌就開始扇。
    堪比古代的掌嘴酷刑。
    圍觀群眾：“……”莫名覺得臉疼。
    林小叔脾氣不好，沒有不打女人的標準，也想上前揍李嬸和李奶奶，然而還沒等往前走，一腳被踹飛老遠。
    圍觀群眾默默後退，抬眼一瞧，一個高挑的黑發少年麵色溫和，絲毫看不出剛剛踹人的狠勁。
    打了一個又來一個。林小姑的兒子一臉怒氣的就要上前。
    這個就用不著周川了。
    林楓從後麵竄出來，一下子把人撲倒，把人摁在地上揍。
    見狀，阿龍和小胖摩拳擦掌，也衝了上去。
    林爺爺還倒在地上呢，擔心自己被波及，悄咪咪往旁邊挪了挪，繼續閉眼，立誌把訛人計劃進行到底。
    周圍的圍觀群眾其實也不是來看戲的。大家就是覺得林家就兩個孩子，要是吃了虧就不好了，根本沒人信林小姑的胡言亂語。反正就是過來想著搭把手什麽的。
    “小楓揍他臉。”
    “揍的好！”
    “今天這小子還把煙頭吐我店門口了，我也給他一腳，真沒素質！”
    “哎呀，你們瞧小周那小子有事是真上啊！”
    “……”
    場麵一時間十分混亂又擁擠。
    林溪：“……”不，這一定是我的錯覺。
    最後，也不知道是不是過路的行人報了警。
    反正警察來了。
    “林”家那一大家子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個個鼻青臉腫嗚嗚哭，別提多淒慘。
    李嬸上前交涉，“怎麽滴？女人扯頭發撓臉互毆呢，不行你把我們都給抓走吧！”
    “就是啊，是他們想來搶人小姑娘的家產，沒臉沒皮的東西，還在這敗壞人家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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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誒，警察你們來評評理，他們這麽侮辱人家早就去世了的人，算不算犯罪啊？”
    “……”
    最後，警察叔叔怎麽來的就怎麽走了。
    林小姑和林小叔氣不打一處來，終於反應過來，什麽長舌婦，什麽蛐蛐人，這些過來“看戲”的圍觀群眾，都是跟林溪一夥的！一丘之貉！
    後知後覺的，他們終於怕了。
    灰溜溜的跑了。
    林溪到底是沒忍住，踢了一腳還在“躺屍”的林爺爺，冷漠臉：“你家人都跑了，你要再在這裏躺著，我等會兒往你臉上潑貓屎了啊。”反正這種東西他們家有的是。毛毛“友情”讚助，取之不盡。
    林爺爺的老胳膊老腿這會兒倒是靈活起來了，飛快爬起來，飛快溜走。丟死人了！
    “都來我家吃燒烤啊，老板高興，今天免費。”林溪笑著說，聲音提高了一點。
    有幾個年輕的小夥歡呼一聲，勾肩搭背就要進店。
    然後各自被家裏的老媽或者老爸或者老奶給拍了一腦瓜子。
    “小溪我們也沒幹啥，你就別破費了。要真高興啊，等會兒我們讓家裏的小娃過來吃燒烤，你多贈給一串麵筋就成。”
    “對對對，我們也來占點小便宜，等會兒我叫我家娃過來。”
    他們似乎真的怕林溪一個衝動就給他們免費吃燒烤了，連忙擺手說店裏沒人看著，得早點走。
    就連李嬸和李奶奶都擺擺手走人了。真真是不帶走一片雲彩。
    有這樣的鄰居，真好。
    “……”
    晚上，熱鬧平息。
    林溪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昨晚周川和林楓都不在，她其實失眠了，幾乎是一晚上沒睡，所以就沒撐住，趴著休息一會兒就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
    周川輕手輕腳靠近。
    手伸出去，又收回來。
    伸出去，又收回來。
    “艸！”
    他低罵一聲。
    慫貨！
    他罵他自己。
    林溪睡得很沉。
    周川站在原地盯著人看了很久，目不轉睛。
    好一會兒，他往前挪了一步。
    又一步。
    又一步。
    內心在唾棄著自己。
    但他還是彎下了腰。
    呼吸一滯。
    這麽近的距離。
    能清晰看到女孩根根分明的睫毛。
    能看到女孩白裏透紅的臉頰。
    小巧又紅潤的嘴巴。
    “咕咚——”
    他沒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再靠近一點。
    就差一點點。
    他親了下去。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大力，猛然把他推開，幽幽的聲音在耳邊炸響——
    “流氓！你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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