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曲舟舟上次吃過期藥不管用的先例在，這次吃藥之前，林溪特地看了下日期。很好，今年新產的。
    之後的好多天，他們都沒有再過度親密。一直到林溪下次生理期如期而至的時候，兩人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沒有意外懷孕，林溪如釋重負的同時，發現了一件事，周川好像有了創傷性應激反應，他不敢再碰了。
    我讓林溪吃藥了。
    我讓林溪吃藥了。
    都怪我不好。
    都是我的錯。
    “……”
    腦子裏每天重複著一句句自我厭棄的話，周川很自責，這些話像是鋒利的刺，直直的紮進他心髒裏，紮的他渾身疼，腦子也疼，快要爆炸了。
    精神一直在緊繃著，就差一個導火索就要徹底崩潰了。
    原本他每天晚上都要勾著林溪早早去睡覺，可現在，在稍微有點想法之前，就會繃著臉主動跑去浴室衝冷水澡。
    晚上也規規矩矩的了，睡了好久的素覺。有時候本能不受他控製，很多次，他會沉默的低下頭，眸光沉沉的看著他自己，林溪甚至從他冷漠的眼神裏讀出了厭惡。
    這厭惡是他對他自己的。
    他好像在打算自我閹割的樣子……
    仔細觀察了幾天，林溪被這個可怕的猜測嚇到了，當晚就打算和他談談。
    他剛洗了冷水澡，可身上還是很熱，轉身就要再去洗一遍。
    林溪拉住他的胳膊不讓他去，抬起頭，溫聲告訴他：“我說過了，沒有想要怪你，小川，這不是你的錯。”
    又不是他故意弄爛的，是東西質量不好。
    “我把剩下的都丟掉了，買了更好的回來，你要不要試試？”
    聽了這話，周川眼底掙紮了一瞬，接著緊緊閉了閉眼，艱難的搖頭，喉嚨發澀：“不……”
    剛說出一個“不”字，林溪直接主動親了上去，把他撲倒。
    “小川不聽話了嗎？”她親一口，然後動作很強勢的拉開男人的衣服。
    周川默默抬起手，可在製止的前一秒又猛地停了下來，泄氣般垂下眼簾，還是那麽乖。
    他很克製，繃著一條神經時刻保持清醒，豎著耳朵，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可這次，從開始到結束，安安穩穩，沒有任何意外。
    結束時，林溪趴在他耳邊，揪著他的耳朵笑：“說過了不怪你，而且姐姐真的很喜歡……”
    “……”
    有了來自老婆的特殊安慰，周川心裏那點創傷逐漸被撫平，對自己的厭棄也慢慢消失了。隻是，他暗暗下了決心，以後一定要小心點。
    其實他很想去醫院動手術，像毛毛一樣，可林溪不答應。
    其實也不算不答應吧，她嘴上是答應了。隻是板著臉告訴他：“你去吧，如果你沒辦法恢複了，以後我又想要小孩，就隻好用其他男人的基因做試管了。想來小川應該會對孩子視如己出吧。”
    才怪！
    他滿心惡意，才不會視如己出。無法想象，那個孩子會長得像林溪，也會像另一個陌生男人，那時候，他會既愛又恨，早晚有一天會瘋掉的。
    就這樣，手術的事被他暫時拋在了腦後。倒是熱衷去挑選更結實口碑更好的計生用品，貴也沒關係，總之是堅決不允許會再次發生意外。
    事實上，從秋天到冬天，真的沒有再出現過任何一次意外。
    他又變回了原本的那個他。
    永遠在渴望著。
    他能做的好像都做了，不知道還能些做什麽能向林溪表達他的愛，隻好不停的用最原始的方式證明，他就像個癮君子，上癮，不想戒。
    “……”
    入冬了，意味著要到寒假了。
    換句話說，去外地的大學生要回家了。
    也是快過年了，老街裏洋溢著濃濃的喜慶氣息，附近還有一家辦酒席的，熱熱鬧鬧，紅地毯鋪了一路。
    林楓和小胖一起坐飛機回來的，兩人也不用別人接，一起打出租回來。兩人也沒帶行李箱，一人背著一個黑色背包，清清爽爽。
    站在老街口，聞著飯店裏飄出的飯菜味和路邊小吃的香味，看著一棟棟牆皮舊舊的房子和那條熟悉的，早已幹裂的路麵……
    熟悉的一切都讓人身心放鬆。
    深吸一口氣，不由得揚起一抹笑。
    還是家裏好啊。
    小胖用肩膀撞了撞林楓的肩，咧開嘴笑得很開朗，“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草窩，大城市繁華，咱們這也不賴。”
    林楓還沒回話，兩人身邊走過一個扛著折疊梯的大叔，揉了揉眼，朗聲喊：“喲，咱們家的大學生放假啦？幾個月不見，更精神了！都長高了，真俊！”
    小胖擺著手，同樣扯著大嗓門笑：“叔啊，你可別誇了，咱又不是外人，你再多誇兩句，等會兒啊，我倆指定就飄上天了。”
    大叔搖頭一笑，心想，這小胖，還是那個樣。走之前，又多看了眼林楓，高高壯壯的，長得可真好。板板正正，哪還能看出曾經那個吊兒郎當的小黃毛一點影子？真是徹底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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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兩人就像是什麽大人物似的，受到了街坊鄰居們熱情的注目禮。
    小胖真的被誇的有點飄，然而剛回到家，還沒進家門呢，先得到了他老媽的鐵砂掌，一掌拍他背上，毫不留情，還瞪了他一眼，“你幹啥呢？瞅瞅你個傻勁兒，去，把門口那箱凍魚抱樓上去。”
    小胖也沒氣，甚至咧嘴笑了，一邊放下書包去抱箱子，一邊扭頭提高聲音喊道：“楓哥，等會兒我去找你玩！”
    林楓看看他，又看看李嬸，嘴角控製不住的上揚。
    李嬸笑得眯起了眼，對他說：“趕緊回家吧，你姐跟你姐夫等你老半天了。”
    林楓點點頭，腳步輕快，一步步朝著家裏的方向走。
    走到門口，他先是看到了在門口趴著曬太陽的小貓，愜意的甩動蓬鬆的大尾巴，嘴巴兩邊的胡子被風吹得抖了抖，喉嚨裏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毛毛？”林楓站定，小聲喊了聲。
    原本昏昏欲睡的小貓瞬間抬起頭，圓溜溜的眼睛盯著他，兩秒之後，像一顆小炮彈，對著他衝了過去。小貓不會說話，但小貓也有感情，也會想念他。
    明明也沒有離開家太久，也經常和家裏通電話，可這一刻，林楓眼睛一酸，心裏有點難受。
    他彎腰把毛毛抱進懷裏，一抬頭，看到了並肩站在門口的姐姐姐夫。
    “姐！姐夫！我回來了！”
    少年揚起下巴，溫暖又明亮的陽光輕柔的灑落在他黑色的發梢，原本的那點稚氣消散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眉眼間的鋒利和堅毅。
    “……”
    林楓回來了，林溪很高興。
    她說過，等弟弟放假回來之後就會給他做好吃的。
    於是，剛回家的林楓過得那叫一個滋潤，能被姐姐投喂真的很幸福。
    可一段時間之後，和曾經他上高中放假一樣，姐姐姐夫對他的新鮮感少了一點，然後對他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了，使喚他幹活沒商量，總之是沒有那麽稀罕他了。
    他在書房裏看到了相框裏的照片，樂顛顛的像個傻子。姐姐姐夫還是愛他的，哎呀媽呀，竟然還把照片洗出來天天看，想想還有點不好意思呢。幹活？幹活也沒事，他愛幹活。
    年底了，公司也要結算了。
    周川不算清閑，總是早出晚歸的。如果林溪查營業額的話，就會發現，第三季度不僅沒賺錢，還虧本了，明顯出了點事情。可第四季度又好起來了，補上了空缺。總體來說，這一年，沒有虧，賺錢了。
    生意有升有落很正常，周川跟林溪解釋了，讓她不用擔心。其實他早就發現了林溪在學公司管理，林溪想知道的，或者有不懂的，他都會跟她說，很耐心的教她。
    可林溪在這方麵顯然沒有太大天賦，她可以從早到晚泡在實驗室調試複雜又精密的實驗儀器，可一看到這個稅那個稅，這個報表那個報表，好多數字在腦子裏蹦蹦跳跳，腦子嗡嗡的疼。
    周川沒有勸她別學了，相反，他真心認為，多學點東西沒壞處。假如以後他出了意外，林溪一個人也能扛過去，不至於手忙腳亂。
    可在這之前，他要先把一顆老鼠屎清理掉。
    他知道林溪不喜歡和蔣明瑞有任何交集，所以從沒提起一件事。
    蔣明瑞家裏很有力量，或許他是不甘心，或許是見不得他好，總之，他在故意打壓。
    他沒有再出現在林溪麵前，隻是在背地裏耍陰招，似乎隻有這樣，努力把周川踩進塵埃，才能向林溪證明，她的選擇是錯的，大錯特錯。
    周川不怕他，隻是煩，因為這家夥比狗皮膏藥還惡心，陰魂不散，真的很想不顧一切的弄死他。
    尤其是某一次，他聽到蔣明瑞的朋友喝醉之後嗚嚕嚕的說起：“阿瑞啊，他可能是瘋了，瞧不上家裏給他找的相親對象，非要和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小丫頭在一起……嗝，他……是故意的，他知道，那個小丫頭喜歡林溪的……”喜歡林溪的弟弟。
    沒別的，周川多少能猜到那個垃圾心裏在想什麽，隻覺得他整個人都散發著爛臭，從外到內，爛透了。
    喜歡小學妹？
    喜歡惡心人？
    喜歡作威作福？
    那就瞧好吧，早晚有一天，他會被他最看不上眼的人搞死，死得透透的，連渣都不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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