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後，林溪回家，周川說要去接她，她沒答應，和另一個女同事一起打車回來的。
    到家之後才得知林楓一周後要離家去部隊了，他已經耽擱了很久，也該過去了。
    “我真舍不得你們。”林楓歎氣，抬手抓了把頭發，“我頭發都長了，還得去剪。”
    “唉……”他又歎了一口氣，“在家待的時間久了，感覺像是回到了上中學的時候，好自由啊。”有點不想走了。
    林溪對此早有準備，倒沒有太舍不得，笑著對他說：“你離家不遠，有空常回來啊。”
    林楓搖搖頭，低聲嘀咕：“恐怕沒什麽空。”
    周川從他身邊經過，無情斜他一眼，“沒空就別回來。”
    林楓偷偷瞪了他一眼。
    林溪把行李箱交給周川，一邊問：“小貝呢？”
    “屋裏睡覺呢。”林楓搶答。
    接著樂嗬嗬的說：“姐，她會喊‘媽媽’了，發音很準。”
    “是嗎？”林溪笑了笑，“真厲害。”
    其實三個月左右，小孩嘴裏就開始無意識的喊“媽媽”了，隻是模模糊糊的，又過去幾個月，她早就認人了，發音也比以前更準了。
    周川把行李箱歸置好，接著像條小尾巴似的跟在林溪身邊，林溪去洗手他就在門口等，林溪進兒童房，他也進兒童房，黏人得很，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林楓默默看著，莫名覺得牙酸，同時也有點小感慨。
    姐姐不在家的時候，姐夫看似一切正常，實則內心不快樂，像神經病。
    林溪不在，周川找不到自己熱愛的事情，即便和孩子說話也會自言自語的提起林溪，整個世界都圍著林溪轉。
    這正常嗎？
    林楓現在反正是無法理解周川，但看著姐姐貌似挺適應的，那應該就是正常的……吧？
    周川和林溪一起在兒童房，嬰兒床裏的小家夥醒著，看到熟悉的身影，聞到熟悉的味道，伸出兩隻小胳膊求抱抱，埋在媽媽懷裏不願意離開，和爸爸一樣，黏人。
    林溪抱了沒一會兒，周川抬手想把孩子接過去，“她最近長胖了，抱的久了，你胳膊不舒服。”
    小家夥一看到爸爸的手，努力用小手抓住媽媽的衣服，不想被抱走。
    “沒事，她幾天沒見我，一直不太高興。”林溪沒把孩子給周川，反而坐下來，示意周川也坐。
    這間兒童房其實挺大的，裏麵放了個嬰兒床，一張挺大的單人床，有兩個貓爪單人沙發，還有一個小型書桌和書架。房間裏充滿童趣，但並不花裏胡哨，反而很簡約。
    兒童房裏的大床是周川給孩子準備的，隻是她還太小，那大床還用不上。
    “其實她可以跟我們睡。”林溪頓了頓，又說：“我出差的時候遇到吳姐了，她兒子病了，我去看了看，做了個手術，恢複的很好。”
    “吳姐很詫異我們在她這麽小就分房睡。”
    “是嗎？”周川挑了挑眉，從身後拿出一個毛絨小熊，對著林溪懷裏的小孩晃了晃，小孩看了一眼，並不感興趣。
    把小熊拿在手裏，周川彎起唇角，輕聲問：“我從出生後就沒和父母在一起睡過覺，姐姐呢？”
    林溪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我小時候不太記事，不過我猜應該是有過的，因為那個時候家裏窮，隻有一張床。”後來林楓出生之後，家裏條件好點了，林溪才真正有了自己的房間。
    在很久之前，其實周川家過得應該是比林溪家更好的，他從出生起就有了自己的房間。
    “她房間裏有監控，我們隨時能聽到她的聲音，能看到她在幹什麽，沒必要把她帶到我們房間睡。”周川明顯覺得現在的狀態很好。
    “為什麽？有好多小孩子都是三歲之後才分房睡的……”林溪坐月子期間，周川以不能讓孩子吵到她為由把孩子安置到了兒童房，從那之後小孩就一直在兒童房，除了某天林溪會心血來潮把孩子抱過來一起睡，其他時間小孩都不和他們一個房間。
    周川把孩子照顧得很好，林溪漸漸的也習慣了，可這次出差，她跟吳姐一說，吳姐覺得孩子太小，一個人可能會害怕。
    “她膽子很大，不會害怕。”周川在這方麵很堅持。“她從出生起就一個人睡，早就適應了。如果讓她跟我們睡，以後分開還會要哭要鬧。”
    周川沒說的是，他那個早死的爸就是這種人，占有欲強。他媽媽沒去世之前，他爸還是個稱職的好父親，疼愛孩子，很細心的照顧孩子，全心全意。一切都是在妻子還活著的前提下。
    如果妻子沒了，就會失去人生的意義，連帶著孩子都不愛了。可以這麽說，從來沒愛過孩子，是因為妻子愛，所以才會跟著愛，明顯是不正常的。
    周川倒不是和那個人一模一樣，如果是他，即便哪天林溪不在了，他也會疼愛林溪生的孩子，會找到一個值得托付的監護人，給她留下足夠的金錢，然後再去死。
    “抱歉。”周川垂下眼簾，無意識的捏緊了手裏的毛絨玩具，嗓音幹澀：“我隻想和你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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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溪沉默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抬手把他手裏的毛絨玩具拿出來，溫聲細語：“我們可以把嬰兒床搬過去，她睡在嬰兒床，我和你睡床上，隻有我們倆，行嗎？”
    周川抿了抿唇，眸底閃過一絲難過，“姐姐是不想和我過夫妻生活了嗎？”
    林溪：“……”
    愣了一下，她臉上的笑漸漸落下來，繃著臉問：“所以，你隻是擔心這個？”
    周川神色一緊，眨眨眼，不敢說話，頭都不敢點。
    “說話！”
    “……是。”
    周川垂眸，手掌摁在軟乎乎的沙發上，把沙發摁出了一個坑。他不敢抬頭，壓低聲音，老老實實開口：“她在房間，會是個小電燈泡。”
    “……”
    最後，嬰兒床還是被搬到了主臥。周川搬的。
    快到睡覺的時間，林溪洗過澡從浴室出來，在嬰兒床旁邊逗小孩，把孩子逗的咯咯笑，母女倆玩的不亦樂乎。
    周川還想掙紮，“我晚上給她喂奶會吵到你……”
    林溪故意開口打斷他，“沒關係，本來就是我們倆的孩子，我們該一起照顧。”
    周川幽幽歎了一口氣，悶悶坐在床上，一個抬頭，剛好和林溪懷裏的小家夥對視，父女倆默默開始大眼瞪小眼。    小家夥軟乎乎的小手抱著林溪的脖子，嘴裏嘟囔著“媽媽”的音節。即便是爸爸帶的更多，可她顯然更喜歡媽媽。先會叫媽媽，還不會喊爸爸和舅舅。
    小孩也不傻，知道誰更溫柔。隻有媽媽不會故意拿著玩具故意不給她，好幾次把她弄哭，也不會在她耳邊像和尚似的念經，一句句說著她聽不懂的話，讓她又困又睡不著。
    “她真的會叫媽媽了。”林溪眉眼彎彎，到現在還覺得很驚奇。這個小家夥是她生出來的，一眨眼都這麽大了，或許，再一眨眼，就會蹦蹦跳跳和她一起出門逛街了。
    以前總聽說誰家的母女關係特別好，平等交流，打打鬧鬧，像姐妹一樣。林溪自己沒有這種體驗，但或許未來，她的女兒會有，會度過未來回憶起來，滿滿都是甜的溫馨時光。
    周川抬頭看了她一眼，好半天沒說話，愣愣的移不開目光，呐呐開口：“她也會坐了……”
    “真的呀？”林溪更驚喜了，把孩子放到床上，讓她自己坐著。她真的能自己坐住，不會倒下去。
    林溪笑得臉都快僵了，抬手揉了揉，轉頭看向周川，“我隻是離開了幾天，不是離開了幾個月，她怎麽這麽厲害……”
    周川輕輕牽住她的手，聲音很輕，“可能是因為……想你了，想給你個驚喜。”
    說著，他夾帶私貨，不著痕跡的貼近，“我也想你了。”
    林溪好笑的側眸看他，抬手推了推他的胸膛，笑著說了一句：“我明天放假。”
    聽到這話，男人眼睛一亮，可在他有動作之前，林溪退開一步，彎腰抱起孩子，塞他懷裏，“你女兒還在呢，你正經點，周爸爸。”
    周川咬了咬牙：“……姐姐，你故意的？”
    林溪轉過身，慢慢走到另一邊，掀開被子，唇角微微上揚，聲音輕緩，“小川，你知道嗎，我在外麵其實也沒睡好，很想你，真的，特別想你。像你離不開我一樣，我也離不開你。”
    周川想笑，又微微抿起唇角，沉默兩秒，啞聲問：“所以，姐姐以後去哪都帶著我，行嗎？”
    “不行。”
    周川眼簾微垂。
    緊接著，又聽到一句：“才怪。”
    不行才怪。
    他猛地抬起頭，倒是把懷裏的孩子嚇了一跳，懵懂的看了他一眼。
    周川抱著孩子一起上了床，把孩子放到自己右手邊，接著翻過身，把林溪緊緊抱進懷裏，心髒劇烈跳動。
    夫妻生活，在某些時候，甚至比不上林溪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他笑了，“姐姐又哄我了。”
    小狗被哄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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