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稚下播之後並沒有急著退房離開，而是坐在椅子上點開與笑忘書的對話框。
    瘋稚：還在生氣？
    笑忘書：沒有生氣
    瘋稚：真沒有啊，那你為什麽提前走了？
    笑忘書：沒有，小稚你不要多想，我是真的剛好有事
    瘋稚：哦哦這樣，那我不哄你了喔
    瘋稚：看鏡頭小狗.jpg
    笑忘書：……嗯
    瘋稚：真不哄了哦
    笑忘書：不用
    瘋稚：哎，那你告訴我，最後那幾分鍾你開不開心？
    笑忘書：對不起，我影響你了嗎？
    瘋稚：你跟我說什麽對不起，你不開心你說啊，你不喜歡那個稱呼你拒絕啊！
    裴厭山一愣。
    他又習慣性的在聊天框裏輸入對不起，但發出去之前，又默默刪掉，換成了一句“我可以嗎”。
    瘋稚：廢話，你給我打視頻。
    裴厭山依言照做，入目就是方稚生氣的臉。
    “你低頭幹什麽，我再問你一遍，你剛剛開不開心。”
    “小稚，那些都不重要，你直播要做效果。”裴厭山抬頭，但眼神飄忽，始終沒有對上方稚的視線。
    方稚倏然加重語氣，一字一頓的重複：“很重要，至少對我來說，你的心情非常重要，比直播效果更重要，所以你現在必須如實回答我。”
    “不開心。”裴厭山羞恥，他明明比方稚還大幾歲，甚至還是做主播的前輩，現在被她冷著臉逼問，承認自己的口是心非。
    但羞恥之餘，更多的卻是隱秘的，興奮。
    他喉結滾動，意識到自己有點渴。
    方稚沒有繼續就這個話題深入的問下去，而是話鋒一轉：“那你為什麽不拒絕我？你作為我直播間的消費者，你來我這是為了情緒價值付費。我讓你不開心了，你就算不直白的表達，也不能自己在這生悶氣自我消化吧？你給我刷那麽多，是來找罪受的嗎？”
    裴厭山：“我不想讓你為難。”
    方稚佯裝不解；“這有什麽為難的？還是說你根本不相信我的能力，會因為你一句話就讓直播間起節奏？”
    “沒有！”
    方稚噗嗤一笑：“這句倒是反駁的很快。”
    “我不是想反駁你。”裴厭山卻陡然變了神色，垂頭避開她的視線，雙手握緊握成拳。
    方稚眯了眯眼。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他的反應太奇怪了，無論是下意識的保護自己的姿勢，還是幾乎無底線的討好人格，哪哪都透露著怪異。
    根本不像是他這個家世該有的。
    “笑總，你應該知道我的專業是什麽吧？”她道。
    裴厭山頓了一下，頷首：“知道。”
    說罷，他又飛快的補充了一句：“裴厭山，我的名字，厭惡的厭。”
    他很早就知道，這個名字的由來。裴無一開始隻是要叫他裴厭，後來還是李樟煙做主在後麵加了個“山”字，不讓他情緒傾向那麽明顯。
    “裴厭山。”方稚重複了一遍，“好的我記住了。”
    裴厭山抬起頭，看著神色如常的方稚。
    沒有任何評價，怪異、好聽、糾正他的介紹詞，這些都沒有。
    “那麽裴厭山，你能不能試著跟我表達一下你的情緒呢？開心也好難過也罷，你總得讓我知道，不然我哪能意識到自己哪裏做的不夠好。”
    “你做的已經夠好了，小稚。”
    “那如果真像你說的我做得很好了，那你為什麽不願意跟我分享你的日常呢，我們的聊天隻有我在向你傾訴。”方稚換了一個他更能接受的說法，“你這樣讓我有點不安，好像你隨時準備走。”
    “我不會走，但我的日常沒什麽好說的，你肯定覺得無聊。”裴厭山開口。
    “但我想聽，裴厭山，你告訴我可以嗎？”方稚一步步的引導他。
    其實她完全可以裝不知情，順水推舟的認定他真的有事要忙。
    反正以裴厭山的性格來看，就算她今天真的不來跟他說這些，過段時間他就徹底會“忘掉”這段不愉快，抑或者幹脆逼著自己完全接受。
    但是。
    方稚還是忘不掉他當時那句“感謝你來到這個世界”。
    等掛斷電話，看到通話時長兩個小時，裴厭山才如夢初醒。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後麵說都說了些什麽，隻記得方稚一直認真傾聽的模樣。
    溫柔的讓他心顫。
    消息提示音響起，他定睛一看，是方稚發來的。
    瘋稚：小稚課堂結課啦，如果滿意記得給五星好評哦~
    裴厭山翻找聊天輸入法裏麵的星星圖案，認認真真摁了五個上去。
    什麽都可以對你說嗎？
    那我好像喜歡你了。
    你呢？
    你會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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