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明抱著蔣紀雲滿臉驚愕地迅速轉過身去。
    他萬萬沒想到，在這個地方竟然會有人認得自己！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他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激動。
    而此時被蔣文明抱在懷中的蔣紀雲，則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著那個站在不遠處的女人。
    隻見那女人從頭到腳都包裹得嚴嚴實實，臉上更是蒙著一塊灰撲撲、髒兮兮的布，隻露出一雙眼睛。
    令人感到詫異的是，盡管她的腹部微微隆起，似乎懷有身孕，但身上所穿的衣物卻破爛不堪。
    尤其是那雙眼眸，無論望向誰時，都透露出一種深深的恨意，讓人不寒而栗。
    “你是誰？又是怎麽知道我的身份的？”蔣文明將懷中的蔣紀雲遞到身旁的馬超手中後，便立刻挺身而出擋在了蔣紀雲身前。
    他全神貫注地觀察著眼前這位神秘的女子，眼中滿是警覺之色。
    聽到蔣文明的質問，女人先是發出一陣低沉而又無奈的笑聲，隨後緩緩抬起手來，輕輕地扯下了那塊遮住麵容的灰撲撲的布。
    隨著布料滑落，一張憔悴而又熟悉的臉龐逐漸展現在他的麵前......
    蔣文明看著那個枯瘦的女人好一會兒才抖著唇說話“文…文…文燕姐……”
    蔣紀雲從蔣文明後麵探出腦袋看著對方，再聯想著自己腦海中蔣文燕身影，記憶中那個像假小子一樣的姑姑，她怎麽會……
    “有錢嗎？借我一點錢。”蔣文燕冷靜的看著蔣文明。
    “文燕姐，你要買什麽我給你買？要多少錢我給你拿。”蔣文明一邊說著一邊掏口袋。
    “我去買墮胎藥，你去買嗎？”
    蔣文明和蔣紀雲都被她的話唬住了，他們疑惑的看著蔣文燕。
    蔣文明那原本準備遞錢的右手猛地一頓，整個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硬地立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著眼前的蔣文燕。
    他嘴唇顫抖著說道：“文燕姐，你，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打掉孩子啊？”
    隻見蔣文燕麵若寒霜，嘴角掛著一抹冷笑，緩緩地朝著蔣文明踱步而來。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蔣文明的心尖上，等走到他麵前時，蔣文燕停下腳步，用充滿憤恨的目光死死盯著蔣文明，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孩子本就是個孽種！他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上！自從知道有了他，我想盡了各種辦法想要除掉他。”
    “我從高一點的地方縱身跳下，以為這樣就能結束這一切；我也曾拚命地捶打著自己的肚子，用盡全身力氣，可無論我怎麽做，這個孽障就是牢牢地紮根在我的腹中，死活不肯離去。”
    聽到這裏，蔣文明隻覺得心如刀絞，他滿臉疼惜地望著蔣文燕，眼眶漸漸濕潤起來。
    而此時的蔣文燕早已淚流滿麵，但眼神中的決絕卻絲毫未減。
    她繼續哽咽著說道：“我甚至想過一死了之就此解脫。但每當想到你姐夫，和我那剛兩歲的孩子所遭受的，還有我年邁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們，以及那些一直盼望著我能為他們討回公道的親人們，我便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就這樣輕易放棄生命。”
    “我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我要親手將那些帶給我們痛苦的人送入地獄，我做到了，可是居然有了那些畜牲的孽種！”
    蔣文明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安慰一下眼前這位受盡折磨的姐姐，然而話到嘴邊，卻又如鯁在喉，不知該如何說起。
    這時，蔣文燕突然抬起頭來，再次將目光鎖定在蔣文明身上，語氣冰冷地說道：“在見到你們之前，我原打算等把這孽種生下來後再親手了結他的性命。可是如今，當我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改變主意了。這種孽障，連看一眼這個世界的資格都不配擁有！”
    突然她想到了什麽就開口繼續說“不要跟我什麽他是無辜的，孽種就是孽種，他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
    “小叔，燕姑姑，咱們回去說話吧，這裏說這些不太方便。”蔣紀雲看著圍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蔣文明回過神就扶著蔣文燕回他們暫時住的地方。
    蔣紀雪在家裏正準備飯菜，聽到院子裏有人說話，就猜到蔣紀雲他們回來了。
    她帶著微笑走到院子裏，看到了蔣文明扶著的人，手中炒菜的鏟子就這麽落在了地上。
    “啊，啊，啊……”蔣紀雪過去抱住蔣文燕哭起來。
    “小雪？你是小雪嗎？小雪你真的還活著？”蔣文燕猜測著，用雙手捧著蔣紀雪的腦袋。
    蔣文燕看著她的臉滿眼的心疼，然後看出來她不能說話就再也控製不住的抱著她大哭，她已經長一段時間沒有掉過眼淚了，從她發誓不惜一切代價要報仇的時候，眼淚就不會再流了。
    這一年多時間，她承受了那麽多的屈辱都沒有流過一滴淚，殺了一個又一個鬼子和漢奸的時候她隻有笑，現在她真的忍不住了。
    蔣紀雪的臉雖然已經被蔣紀雲治過了，但是臉上最近都是糊著有點黃乎乎的藥膏，看著有點慎人。
    “文燕姐，小雪的臉被毀了，她的舌頭被割了說不了話，現在小雲在給她治臉。”蔣文明過來告訴她。
    蔣文燕心中的恨意越來越強，她伸手幫蔣紀雪擦擦眼淚“以後跟著姑姑，姑姑會照顧你的！”
    “啊，啊，啊……”蔣紀雪搖著頭用手比劃著。
    “紀雪說，她要回去找紀玦。”蔣文明在一邊翻譯著。
    “阿玦，他也活著？”蔣文燕激動的看著蔣文明。
    蔣文明點頭說“他跟著我爹還有文濤哥他們，還有好幾個村裏人一起回去了，現在肯定在村裏準備過年了。”
    “回家，我們都回家！”蔣文燕以為自己再也沒有親人了，回去隻會徒增傷心，還不如在外麵殺鬼子殺漢奸。
    她說完就對蔣文明說“文明，你去幫姐買打胎藥回來。”
    “姑姑，我來配吧。”蔣紀雲站在地上說著。
    蔣文燕仔細盯著那個叫自己姑姑的小孩“你是哪家的？怎麽看著像是文山哥家的老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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