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勇帶著人來到蔣文山住的院子前麵的時候就看到那回來報信的小兵在門口急的轉來轉去的。
    “田副官你們終於回來了，團長他發了好大的火。”小兵穿著的襯衫都已經被汗濕透了。
    田勇用帕子擦著汗說“你回去吧，我現在就把人帶進去。”
    小兵點頭立馬就跑了，團長那樣子也太嚇人了。
    蔣文明和蔣紀雲跟著走進院子裏就看到那堂屋裏坐著的一群人。
    當蔣文山滿臉怒容地猛然站起身來，快步走到門口時，他原本憤怒的表情瞬間凝固住了。
    因為站在門外的那個人，竟然真的是他所熟知的！
    他瞪大雙眼，目光直直地落在蔣文明牽著的那個孩子身上，整個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動彈不得。
    沒錯，這就是他在暈倒之前親眼所見的那個冷笑的小家夥啊！
    那孩子頭上紮著兩個小辮子，其中一個高高翹起直指天空，而另一個則無精打采地耷拉下來。
    好一會兒後，蔣文山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他嘴唇微微顫抖著，聲音略帶沙啞地問道：“文明，你......你居然真的還活著？”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難以言喻的激動之情。
    聽到這話，蔣文明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地回答道：“是啊，哥，不光是我，村裏還有好多人都幸運地活下來了呢。我爹、我哥，還有文濤哥、文鬆哥他們，很多人都平安地回到家鄉啦。”
    蔣文山聽後，臉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但緊接著又眉頭緊鎖，憂心忡忡地說：“可是我去年春天專門托人回去打探過消息，他們告訴我村子早就已經荒廢掉了，我家的房子也坍塌毀壞得不成樣子，院子裏有一座孤零零的墳墓。”
    “唉，那些人最後隻是在房屋廢墟裏麵翻找出了一張稍微燒掉了一點角的老照片。”說著，他伸出手接過田勇遞過來的相框，小心地用手指輕輕摩挲著那張泛黃的舊照片，眼中滿是感傷。
    蔣文明走過去看著那剛好把蔣紀雲那小娃娃的位置給燒了的照片嘴角抽抽的說“這張照片我記得是小元要離家，嫂子帶著他們去縣城找的照相館拍的，隻是這個地方還有一個固執的小家夥。”
    蔣文山愣愣的看著蔣文明的手指點著那被燒了的地方。
    蔣文明微微眯起眼睛，回憶起了那天的情景，然後緩緩地說道：“那天啊，我可是親眼所見，我跟著嫂子他們一起去了縣城。小元站在嫂子身旁，小雲明明連路都走不太穩，卻還固執得很，非得站在嫂子的另一邊，你沒看到嫂子的一隻手沒有像平常那樣自然地放在腿上嗎。”
    蔣紀雲對那張照片還是有些印象的。不過，當時情況緊急，房子突然塌了一半，她隻顧得上收拾臥室裏那些有用的東西，至於堂屋裏的物品，則完全沒有顧及了。
    聽到這裏，蔣文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眼前這個正用不善眼神盯著自己看的小孩子身上，喃喃自語道：“難道……她真的是我的閨女？”
    蔣文明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沒錯，文山哥，她真的是你閨女。自從知道你被抓走之後，嫂子急得當場就暈過去了。”
    “後來還是六叔給她把了脈，這才發現原來嫂子已經懷有身孕。這孩子打從一出生就從來沒有見過你這個當爹的。而且和她哥哥也僅僅在一起玩耍到三歲而已，之後的整整兩年時間，都是她陪著嫂子相依為命度過的。”
    蔣文山看著蔣紀雲想要說什麽，在看到孩子那冷漠的眼神時就說不出來了。
    蔣文山後麵的幾個人也都湊過來盯著蔣紀雲看。
    “欸，老三呐，這孩子長的確實像你啊！”
    “這小脾氣也還挺像的。”
    “下手都黑！”
    蔣文明聽著那三個人的評價有點讚同他們的說法。
    蔣文山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小孩子歡天喜地的叫自己一聲爹。
    “那個，小雲，我是你爹。”蔣文山來到小孩子麵前盡量控製自己的大嗓門說道。
    蔣文山還沒有等到自己家閨女說話就被三個結拜的兄弟給擠開了。
    “我是你大伯，我叫袁堂，跟你爹是結拜兄弟。”袁堂自我介紹著。
    “是你二伯，麥全有。”麥全有也大聲說著。
    “我是你四叔，陶大偉。”陶大偉說完給蔣紀雲手裏塞了一個金鎖。
    蔣紀雲笑嗬嗬的叫著“大伯，二伯，四叔！”
    “欸！”
    “真的好乖。”
    “嘿，陶老四，你什麽時候身上有這玩意兒了？”麥全有突然看到小孩低頭看著手心的東西咋呼起來。
    蔣文山的臉是越來越冷，看來這孩子對自己的意見很大啊！
    “咱們可以談談嗎？”蔣文山對小孩子說道。
    “說什麽？說你怎麽陳世美嗎？雖然我娘的死不是你造成的，但是我還是不能原諒你！”蔣紀雲想到那個為了救自己而死的女人眼眶就紅了起來。
    “我沒有做陳世美，我隻有你娘一個女人，我這麽多年從一個小兵到現在的團長，那是拿命跟鬼子拚來的，我哪有時間去找女人啊！”蔣文山跟自己的女兒解釋著。
    蔣紀雲憤怒的說“你撒謊，我都親耳聽到你問那女掌櫃拿你媳婦的旗袍了。”
    “是給我媳婦的啊，那是我給你娘做的。”蔣文山點頭肯定的回答。
    “我娘都死了，你給她做什麽旗袍啊？難道燒給她嗎？”蔣紀雲的眼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蔣文山一臉懵的說“是啊，每年你娘生日我都會給你娘準備禮物給她，我還給她攢了首飾，隻是在知道她不在了，就把能燒的燒給她，不能燒的就等著哪天回去了埋她墳裏去。”
    蔣紀雲瞪大眼睛就這麽呆呆的看著臉上青紫的男人，自己好像冤枉他了。
    “不對，差點被你繞進去了，你還養外室了。”蔣紀雲控訴的聲音明顯小了點。
    “什麽外室啊？那是我們犧牲戰友的未亡人，我跟你伯伯叔叔們都會照應她一些。”蔣文山趕緊解釋起來。
    袁堂幾個也過來解釋說“那是你五叔的媳婦孩子，咱們幾個都幫忙的，所以外麵城裏就有了一些謠言。”
    蔣紀雲現在真的想鑽地縫裏去了，她真的冤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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