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金色的豎瞳凝視著莫凡的瞬間，整個葬天淵的時間仿佛凝固了。血海停止了沸騰，飛濺的骨屑懸停在半空，就連葉晴雪劍尖滴落的血珠也靜止不動。
    "混沌...聖體..."
    聲音不是從棺槨中傳出，而是直接在莫凡識海中響起。每個音節都像一柄重錘，砸得他元神震蕩。更可怕的是，他體內的混沌之氣竟然開始不受控製地沸騰，仿佛遇到了同源之物！
    "凡哥！"葉晴雪的呼喊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傳來，"你的眼睛——"
    莫凡這才發現自己的左眼不知何時也變成了金色豎瞳，與棺中那隻眼睛一模一樣！一股陌生的記憶碎片突然湧入腦海：無盡虛空中，一具頂天立地的巨人屍骸漂浮著，它的胸口插著七柄星骸鑄就的長槍，而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始終睜著！
    "這是...混沌主宰的遺骸？"莫凡心頭劇震，立即對葉晴雪大喊，"帶青璿師姐走！立刻！"
    葉晴雪沒有絲毫猶豫，冰魄神瞳全力運轉，斬斷纏繞青璿的最後幾根鎖鏈。就在她扶起奄奄一息的青璿時，整個血海突然倒卷！
    無數骸骨凝聚成一隻遮天巨掌，朝二人拍下。莫凡暴喝一聲，混沌法相九臂齊出，硬生生托住骨掌。他的七竅開始滲血，皮膚表麵浮現出細密的裂紋——這是混沌聖體即將超負荷的征兆。
    "走啊！"莫凡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萬獸印上。印璽光芒大盛，化作一條金光大道直通青銅巨門。
    葉晴雪含淚踏上金光，懷中青璿突然微弱地動了動手指。府主令從她袖中滑落，掉向血海深處。
    "別管了！"葉晴雪正要加速，卻見一道身影比她更快——莫凡竟分出一縷神識化形，搶在府主令落入血海前將其抓住！
    這一分神代價慘重。骨掌轟然壓下，將莫凡的本體砸入血海。九根青銅柱同時亮起刺目血光，化作牢籠將他困在海底。
    "莫凡！"葉晴雪想要折返，卻被金光大道強行傳送。最後一刻，她看到血海分開，莫凡的身影筆直墜向那具打開的葬天棺...
    黑暗。比混沌更古老的黑暗。
    莫凡感到自己在不斷下墜，卻又像是靜止不動。那隻金色豎瞳始終懸在前方，不近不遠。府主令在他掌心發燙，上麵的紋路正與萬獸印產生奇妙共鳴。
    "終於等到你了...混沌的繼承者..."
    莫凡猛地搖頭，驅散腦海中回蕩的低語。混沌聖體全力運轉，九色光華在黑暗中撐開一片領域。下墜突然停止，他發現自己站在一片星空之中——如果那能稱為星空的話。
    所有"星辰"都是扭曲的、病態的，有的像眼睛一樣眨動，有的如同腐爛的果實流著膿血。而在"星空"中央，懸浮著一座由無數鎖鏈纏繞的王座。
    王座上是具幹屍。
    它穿著破碎的帝袍，頭戴傾斜的天平冠冕，枯槁的手指輕叩扶手。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幹屍的臉上沒有五官，隻有一隻金色的豎瞳嵌在原本該是鼻子的位置。
    "葬天魔尊..."莫凡握緊混沌之兵，卻發現自己的法寶變回了一團模糊的光暈。
    幹屍緩緩抬起手，莫凡懷中的府主令突然飛向王座。當令牌落入幹屍掌心的刹那，整個"星空"劇烈震動。那些扭曲的星辰開始墜落，在虛空中拖出長長的血痕。
    "你終於來了...最後的鑰匙..."幹屍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我等待這一刻...已經太久..."
    莫凡如遭雷擊。幹屍的頭顱突然180度扭轉，後腦勺上赫然浮現出第二張麵孔——一張由純粹黑霧凝聚而成的模糊麵容！
    "很驚訝？"黑霧麵孔發出沙啞的笑聲，"你以為葬天魔尊是什麽？一個普通的魔頭？"
    它輕輕揮手，虛空浮現出無數記憶碎片：上古時期，一位混沌主宰在探索更高境界時發生異變，其遺骸墜入此界。而這隻金色豎瞳，正是主宰殘留的一隻眼睛所化...
    "我不過是寄生在這具遺骸上的...一縷惡念。"黑霧麵孔扭曲著，"但這隻眼睛...它選擇了你..."
    莫凡突然想起靜月老嫗臨終的話——"黑月是活的"。原來她指的不是葬天魔尊，而是...
    "那個所謂的"魔尊"，不過是我用來收集能量的傀儡。"黑霧麵孔露出譏諷的笑容，"夜冥、貪婪化身、骷髏魔物...都隻是棋子。真正的威脅，是這隻眼睛中沉睡的意誌..."
    幹屍突然解體，化作無數金色光點湧入莫凡體內。那隻豎瞳則漂浮到他麵前，瞳孔中倒映著無數世界的生滅。
    "接受它，你就能獲得真正的混沌之力。"黑霧麵孔的聲音越來越輕，"拒絕它，那些你在乎的人都會..."
    聲音戛然而止。莫凡的左眼突然劇痛，眼前的幻象如鏡麵般破碎。他發現自己仍在下墜，而下方葬天棺中的金色豎瞳正越來越近！
    "休想！"莫凡怒吼，萬獸印突然自動飛起，擋在他與豎瞳之間。印璽上的麅鴞圖案活了過來，張口吞向金色豎瞳。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冰藍劍光從天而降！葉晴雪竟然去而複返，玄冰仙劍帶著刺骨寒意刺入豎瞳！
    "我看到了...你的記憶..."她的冰魄神瞳流下血淚，"青璿師姐用最後的力量送我回來..."
    豎瞳被劍氣所傷，流出一滴金色血液。整個葬天淵因為這滴血沸騰了！莫凡趁機掙脫束縛，一把抓住那滴金血。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黑霧麵孔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憤怒，"這隻是開始——"
    聲音突然中斷。莫凡驚愕地發現，手中的金血不知何時變成了一枚種子，而他的混沌聖體正在瘋狂吸收其中的力量！
    葬天棺開始崩塌。金色豎瞳痛苦地閉合，棺槨表麵浮現出無數裂紋。莫凡拉住葉晴雪，在空間完全崩潰前衝了出去...
    當二人跌出青銅巨門時，身後的葬天古路正在自我湮滅。青璿躺在不遠處，手中緊握著半塊養魂玉。
    "她...她用自己的元神為引..."葉晴雪哽咽道，"為我們爭取了時間..."
    莫凡沉默地抱起青璿的遺體。萬獸印在他懷中微微發燙，那枚金色種子正在印璽深處生根發芽。
    他知道，這一切遠未結束。那隻眼睛中沉睡的混沌主宰意誌，終將再次蘇醒。
    但此刻，他隻想帶她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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