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跟王黑虎閑聊了幾句，然後就騎著自行車，穿梭在縣城的街道上。
    自行車的車輪，碾過略顯坑窪的路麵，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他朝著紅星軋鋼廠的方向而去。
    遠遠的，紅星軋鋼廠那熟悉的紅磚大門，就映入了方平的眼簾。
    門口，穿著藍色工裝的工人們，進進出出，臉上帶著疲憊和麻木。
    方平將自行車停好，剛走到廠門口，就被人叫住了。
    “平哥？”
    孫青快步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一絲驚喜，又有些擔憂。
    “平哥，你怎麽來了？”
    孫青語氣帶著疑惑。
    方平笑了笑。
    “我來縣城辦點事情，順便過來看看。”
    “這兩天怎麽樣？”
    孫青歎了口氣，臉上愁雲密布。
    “唉，別提了。”
    “廠裏現在不太平。”
    “平哥，張科長正在氣頭上呢！”
    孫青壓低了聲音，神情緊張。
    “後勤部供應的物資又出問題了，已經好幾次跟不上生產了。”
    “科長說，上麵政策變了，允許個體戶做生意了，要是我們後勤部再這樣下去，可能要裁員下崗了！”
    孫青的臉上，充滿了對未來的茫然和擔憂。
    下崗？
    這個詞讓方平心中一動。
    他知道，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國企的改革勢在必行，下崗潮是不可避免的。
    沒想到，紅星軋鋼廠已經開始感受到壓力了。
    “我正是為這件事情來的。”
    方平拍了拍孫青的肩膀，語氣輕鬆，帶著一絲安撫。
    “你不用擔心，有我在，絕對餓不著你的！”
    孫青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著方平。
    平哥為這事來的？
    他能有什麽辦法？
    不過，看到方平臉上自信的笑容，孫青心中又升起了一絲希望。
    或許，平哥真的有辦法呢？
    方平沒有解釋太多，邁步朝著辦公樓走去。
    還沒走到張為民的辦公室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廢物！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就給你們一天時間，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去偷也好，去搶也好，必須把廠裏後勤的物資備齊！”
    “要不然，明天你們就都給我滾蛋！”
    張為民的聲音，如同炸雷一般，在走廊裏回蕩，震得人耳膜發疼。
    方平嘴角微微一翹，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張科長，生這麽大的氣幹什麽？”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辦公室裏的怒罵聲戛然而止。
    張為民猛地轉過頭，看到方平的那一刻，臉上的怒氣瞬間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驚喜，還有一絲無奈。
    “方平？你小子怎麽來了？”
    “可算是來了！”
    張為民快步走到方平麵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這些家夥，一個個都是飯桶，關鍵時刻，一個都指望不上！”
    “現在，我可就指望你了！”
    張為民語氣急切，帶著一絲懇求。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焦慮和懇切。
    顯然，後勤部物資短缺的問題，已經讓他焦頭爛額，徹底沒了主意。
    方平看著張為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
    “張科長，別著急。”
    “不就是物資的事情嗎？”
    “交給我了。”
    “都出去，都出去！”張為民大手一揮，如同驅趕蒼蠅一般，將辦公室裏的幾個人全部趕了出去。
    原本擁擠的辦公室，瞬間變得空曠起來。
    隻剩下方平和張為民兩個人。
    “方平，你小子快說說，到底有什麽辦法？”張為民再次抓住方平的胳膊，眼神中充滿了期盼。
    他現在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方平笑了笑，不緊不慢地說道：“張科長，最近我在李家村搞了個養殖合作社。”
    “這事我聽孫青說了，怎麽了？”張為民有些疑惑，這和廠裏的物資短缺有什麽關係？
    “這兩天，合作社就要正式開業了。”方平繼續說道，“而且，我還準備在村裏大規模種植蔬菜。”
    “你的意思是……”張為民似乎明白了什麽，眼睛微微睜大。
    “有了這些，供應紅星軋鋼廠的物資，絕對不在話下。”方平語氣肯定，帶著一絲自信。
    張為民聽完，臉上頓時露出了狂喜之色。
    “真的？這可真是太好了！”他激動地拍了拍方平的肩膀，“你小子，真是我的及時雨啊！”
    “我還以為這次真的要完蛋了，沒想到你一來，就給我解決了這麽大的難題！”
    “不過……”張為民的語氣一頓，又有些疑惑地問道，“你不是為了這事來的吧？你小子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情！”
    薑還是老的辣。
    方平心中暗讚一聲，這張為民果然精明。
    他笑了笑，壓低聲音說道：“張科長，實不相瞞，我手頭確實還有些東西，想請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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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東西？”張為民好奇地問道。
    “鋼材。”方平吐出兩個字。
    “鋼材？”張為民愣了一下，“你要賣鋼材？”
    現在鋼材可是緊俏物資，一般人根本搞不到。
    “嗯，不過這些鋼材，來路有些特殊。”方平神秘一笑。
    “有多特殊？”張為民追問道。
    方平湊近張為民，低聲將倭國軍需庫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張為民聽完，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眼中充滿了震驚。
    “倭國軍需庫？你小子，膽子也太大了！”他壓低聲音驚呼道。
    “富貴險中求嘛。”方平笑了笑，“而且，我這不是來找張科長你幫忙了嗎？”
    “要是能把這批鋼材變現，我給你一層利潤。”方平拋出了誘餌。
    一層利潤！
    張為民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他沉思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行，這事我應了。”張為民說道，“不過，你小子要小心點，這事要是傳出去，可不得了。”
    “放心吧，張科長。”方平笑了笑，“絕對保密。”
    “這樣，你晚上的時候，把東西送到廠裏來，我來想辦法幫你變現。”張為民說道。
    “沒問題！”方平連忙答應。
    “對了，張科長。”方平話鋒一轉，又說道，“為了以後合作社的發展，我想跟廠裏簽訂一個長期的物資供應合同，你看怎麽樣？”
    張為民聞言，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點頭答應。
    “當然可以！這對我來說，也是好事啊！”
    “現在政策變了，上麵的壓力也大，正愁物資的事情呢，你能長期供應，我求之不得！”
    “就這麽定了！”張為民大手一揮，語氣豪爽。
    “合作愉快！”方平笑著伸出手。
    “合作愉快！”張為民緊緊握住方平的手，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壓在心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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