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滿意的拍了拍張為民的肩膀。
    那力道不輕不重，卻讓張為民的身子幾不可察地又是一顫。
    他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僵硬。
    “好了，張廠長。”
    方平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仿佛剛才那個眼神銳利、言語如刀的人隻是幻覺。
    “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
    他語氣輕鬆，像是在撣去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
    “希望我們以後合作愉快。”
    張為民哪裏還敢有別的想法，趕緊拿起桌上一個幹淨的玻璃杯，手忙腳亂地給自己也倒了些紅酒，雙手捧著，顫巍巍地遞向方平。
    “方…方總，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合作，一定！”
    他的聲音依舊帶著無法完全壓下去的顫抖，杯中的酒液也跟著晃動。
    方平與他輕輕碰了一下杯。
    清脆的玻璃碰撞聲在安靜的包廂裏顯得格外清晰。
    張為民像是得到了赦令，仰起脖子，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動作急促，甚至有幾滴酒液順著嘴角滑落，他卻渾然不覺，隻是用袖口胡亂擦了擦。
    就在這時，包廂厚重的門再次被推開。
    王黑虎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臉上已經沒了剛才出去時的緊繃，顯得輕鬆了不少。
    他快步走到方平身邊，微微躬身。
    “平哥，已經全部都吩咐下去了。”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包廂內每個人的耳中。
    方平笑了笑，再次看向麵色依舊慘白的張為民。
    “黑虎，以後張廠長就是我們自己的人了。”
    這句話像是一道無形的烙印，打在了張為民的身上。
    “軋鋼廠轉讓的事情，細節方麵，你就直接找張廠長對接就行了。”
    方平語氣隨意，仿佛在交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又補充了一句，目光掃過包廂裏奢華的裝飾。
    “另外，以後如果張廠長想來這裏玩，所有的賬都算我的。”
    王黑虎立刻重重點頭，眼神中帶著了然。
    “放心吧，平哥，我知道應該怎麽做。”
    他對張為民露齒一笑，那笑容裏少了之前的猙獰，多了幾分場麵上的客氣，卻依然讓張為民感到一陣寒意。
    方平滿意地點了點頭，端起自己那杯還剩小半的紅酒，示意了一下。
    “張廠長，我就先走了。”
    他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便向門口走去，步伐穩健，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從容。
    王黑虎立刻跟上，為他拉開了門。
    直到方平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外，張為民才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癱軟在沙發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依舊不停地往外冒。
    方平開著那輛黑色的桑塔納，行駛在夜晚的街道上。
    車窗外的路燈光芒一盞盞掠過，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卡拉ok包廂裏的壓抑和緊張似乎還殘留在空氣中，但很快就被車內平穩的引擎聲和夜風所驅散。
    他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心情顯然不錯。
    車子很快駛回了家門口。
    剛推開家門，堂屋裏的燈光就映入眼簾。
    隻見方蘭和李香玲兩人正坐在沙發旁，腳邊放著兩個收拾得鼓鼓囊囊的行李包。
    看到方平回來，方蘭立刻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幾步跑到他麵前，仰著小臉，眼睛亮晶晶的。
    “哥，你的事情都辦完了嗎？”
    她的聲音裏充滿了期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明天我們真的要去省城吧？”
    方平看著妹妹興奮的樣子，心中的那點冷硬也消散了不少，伸手有些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柔軟的發絲從指間滑過。
    “當然了。”
    他的聲音溫和下來，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哥什麽時候騙過你？”
    他笑著說道。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養足精神。”
    “明天一大早我們就出發。”
    聽到方平肯定的答複，方蘭和旁邊的李香玲臉上都瞬間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太好了！”
    方蘭歡呼一聲，激動地原地蹦了一下。
    李香玲雖然沒有方蘭那麽外放，但眼中的喜悅也是藏不住的，嘴角一直上揚著。
    方平看著她們高興的樣子，也笑了笑，轉身走向自己的臥室。
    “你們也早點睡。”
    他簡單交代了一句。
    臥室裏，他打開衣櫃，隨意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扔進行李袋裏。
    對他來說，這次去省城，更像是一次必要的行程，而非遊玩。
    正當他拉上行李袋拉鏈，準備去洗漱的時候，臥室門外傳來了一陣極其輕微的敲門聲。
    “篤，篤篤。”
    聲音很輕，帶著幾分猶豫。
    方平微微挑眉，這個時間點，會是誰？
    他走過去，伸手擰開了門把手。
    門外站著的身影，讓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是王桂花。
    她穿著一件素色的連衣裙，頭發梳理得很整齊，臉上帶著幾分羞怯，還有一絲明顯的依戀和不舍。
    昏黃的走廊燈光下，她的眼神水汪汪的，就那樣靜靜地看著方平。
    “方平……你明天就要走了……”
    她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絲委屈和請求的意味。
    “我……我想……”
    她後麵的話沒有說出口，但那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舍不得方平離開，哪怕隻有一個晚上，也想再好好陪陪他。
    方平看著她楚楚動人的樣子，心中微微一動。
    他沒有絲毫的猶豫。
    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王桂花的手腕，輕輕一帶。
    王桂花低呼一聲，身子便不由自主地被拉進了臥室之中。
    房門被方平反手輕輕關上，發出“哢噠”一聲輕響，隔絕了外麵的世界。
    臥室內，隻剩下兩人逐漸交織在一起的呼吸聲。
    一夜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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