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鍾之後，方平就跟著黃毛等人來到了城西的一個廢棄工廠。
    這片廢棄工廠占地頗廣，鏽跡斑斑的鐵門敞開著，露出裏麵幾棟灰撲撲的廠房。
    牆皮剝落，露出裏麵暗紅色的磚塊，幾扇破損的窗戶如同空洞的眼窩，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蕭索。
    然而，與這破敗的外表截然不同，剛一踏入工廠深處，喧囂的人聲與靡靡的音樂便撲麵而來。
    昏暗的燈光下，原本空曠的廠房被分割成一個個區域，賭桌、舞池、吧台……儼然一個地下娛樂中心。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煙草味、廉價的酒精味，還夾雜著汗水與劣質香水的混合氣息。
    這裏聚集著形形色色的人，吆五喝六的賭徒，穿著暴露、濃妝豔抹的女人，還有一些遊手好閑、目光不善的青年。
    方平掃視一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你們這些人腦筋倒是挺管用的嘛，竟然想出了這樣的辦法來掙錢。”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黃毛耳中。
    黃毛身體一顫，連忙低頭哈腰。
    “這…這都是我們幫主的主意。”
    方平淡淡一笑，目光落向工廠最深處。
    “現在帶我去見你的幫主。”
    黃毛不敢怠慢，領著方平穿過嘈雜的人群。
    沿途不少人投來好奇或警惕的目光，但看到帶路的黃毛，以及他身後那幾個鼻青臉腫的手下，便都識趣地移開了視線。
    幾分鍾後，他們來到了一排包廂前。
    這裏的光線更加昏暗，與外麵的喧囂隔絕開來，顯得安靜許多。
    黃毛在一扇厚重的木門前停下腳步，臉上帶著明顯的畏懼，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推開了門。
    一股更濃鬱的煙味混雜著曖昧的氣息湧出。
    包廂內燈光曖昧，煙霧繚繞得幾乎看不清人臉。
    一個穿著花襯衫、敞著領口露出胸毛的中年男子正將一個身材火辣、衣著暴露的年輕女子摟在懷裏。
    他的手肆無忌憚地在女子身上遊走，引得女子發出一陣陣嬌媚的笑聲。
    開門聲打斷了他的動作。
    中年男子猛地轉過頭，渾濁的眼睛裏帶著被打擾的不悅，看清是黃毛後，眉頭皺得更緊。
    “你這個王八蛋就不會敲敲門嗎？”
    他的聲音粗啞難聽。
    “這不耽誤老子辦正事嗎？”
    黃毛嚇得一個哆嗦，差點跪下去。
    “幫…幫主，我…我真的是有大事要跟你匯報啊！”
    他說話的聲音都在發顫。
    這個滿臉橫肉、眼神凶悍的中年男人，正是飛龍幫的幫主，潘雲龍。
    潘雲龍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推開懷裏的女人。
    “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趕緊說，說完滾蛋！”
    他顯然沒把黃毛口中的“大事”放在心上。
    就在這時，方平邁步上前，直接走到了潘雲龍麵前。
    他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目光平靜地與潘雲龍對視。
    “是我讓他帶著我來找你的。”
    方平的聲音清晰而沉穩。
    “你就是飛龍幫的幫主吧？”
    潘雲龍這才將目光從黃毛身上移開，落在方平臉上。
    他上下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穿著普通，看起來不像本地人，但眼神卻異常銳利，帶著一種讓人心悸的平靜。
    潘雲龍眉頭微皺。
    “你是誰？”
    “來找我想幹什麽？”
    方平笑了笑，笑容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我是從江城那邊來的。”
    “今天剛打了你兒子一頓。”
    “現在過來找你，是想跟你談談。”
    他頓了頓，語氣平淡卻擲地有聲。
    “以後你們飛龍幫，跟我怎麽樣？”
    潘雲龍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他猛地爆發出一陣粗野的大笑，笑得前仰後合，連眼淚都快出來了。
    “哈哈哈哈！”
    笑聲在煙霧繚繞的包廂裏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你小子…你小子他媽的是不是有病啊？”
    潘雲龍指著方平，臉上滿是嘲弄與不屑。
    “就憑你一個江城來的泥腿子，也敢跑到老子的地盤上說這種屁話？”
    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眼中閃爍著凶光。
    “另外，你他媽今天竟然敢打我的兒子？”
    “你覺得你來到這裏，還能夠活著走出去嗎？”
    濃烈的殺氣從潘雲龍身上彌漫開來，包廂裏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幾分。
    方平卻像是完全沒感受到這股壓力。
    他隻是輕鬆地聳了聳肩膀，神態自若。
    “我覺得我可以。”
    他的目光迎上潘雲龍凶狠的眼神，嘴角依然掛著那抹淡然的笑意。
    “不信，你可以試試。”
    潘雲龍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粗野的笑聲再次爆發出來，震得包廂裏的煙霧都跟著顫動。
    “你小子倒是狂妄的很呀。”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輕蔑。
    “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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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臉上的嘲弄還未散去，帶著一種戲謔的殘忍，輕輕拍了拍巴掌。
    “啪、啪！”
    清脆的掌聲在混亂的空氣裏顯得格外突兀。
    旁邊幾個包廂的門幾乎同時被撞開。
    沉重的腳步聲密集響起，如同擂鼓。
    轉眼間，幾十個穿著統一黑色背心或襯衫的壯漢湧了進來，個個肌肉虯結，眼神不善，瞬間塞滿了本就不大的空間。
    濃烈的汗味與更嗆人的煙味混合在一起，幾乎令人窒息。
    潘雲龍伸出粗壯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方平的鼻尖，臉上的笑容充滿了居高臨下的惡意。
    “這個家夥想要收服我們飛龍幫。”
    他對著衝進來的手下喊道。
    “你們幫我教訓教訓他。”
    聲音帶著十足的底氣。
    “讓他知道什麽叫做天高地厚。”
    潘雲龍的話音剛落。
    那幾十個壯漢便發出一陣低沉的呼喝，如同餓狼撲食般，朝著包廂中央那個看起來單薄的年輕人猛衝過去。
    拳頭，甚至有人抽出了藏在腰間的短棍，帶起呼嘯的風聲。
    狹小的空間裏瞬間充滿了暴戾的氣息。
    黃毛早已嚇得縮在牆角，身體抖得像篩糠，大氣不敢出，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盯著場中。
    方平站在原地，仿佛沒有看到這洶湧而來的人潮。
    他的眼神依舊平靜，甚至嘴角那若有若無的笑意都沒有消失。
    就在第一個拳頭即將砸到他麵門的瞬間。
    方平動了。
    他體內的【神龍玄天功】悄然運轉，一股無形的氣勁似乎在他周身流轉。
    他的身影陡然變得模糊起來。
    他沒有後退，反而迎著人潮踏出一步。
    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移動的。
    隻看到他像一道穿梭在密集雨點中的影子，輕鬆地避開所有攻擊。
    他的手掌、拳頭、手肘、膝蓋，每一次看似隨意的動作，都精準地落在某個壯漢的要害。
    骨頭碎裂的脆響，沉悶的擊打聲，還有壓抑不住的痛哼聲接連響起。
    但這些聲音都極其短暫。
    壯漢們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擊中，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有的直接昏死過去，有的蜷縮在地上痛苦呻吟，瞬間失去了戰鬥力。
    整個過程快得不可思議。
    煙霧繚繞的包廂裏，仿佛隻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
    地麵上已經橫七豎八躺滿了人。
    再沒有一個壯漢能夠站立。
    方平重新站定，位置幾乎沒怎麽變動，身上依舊幹淨整潔，連呼吸都沒有一絲紊亂。
    潘雲龍臉上的獰笑僵住了。
    他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煙霧似乎都無法遮掩他瞳孔中那份極致的駭然。
    他張著嘴，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聲，像是被什麽東西扼住了脖子，臉色由紅轉白。
    “這…”
    他艱難地吐出一個字。
    “這…這…這怎麽可能？”
    他的聲音幹澀沙啞，充滿了無法理解的驚恐與徹底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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