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自己走到飲水機邊，打了一杯水。
    待重新在素琴對麵坐下，她有些訕訕的：“真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我誠懇地說：“嫂子，首先，我得感謝你，你講出這一番真心話，不是對誰都能說的，你信任我，讓我很感動。其次，你不必妄自菲薄。每個人都有高光時刻，如果沒有，隻是還沒到來罷了。”
    素琴用手抹了一把臉，隨後，目光變得多彩起來。仿佛，剛才已經把悲愁全然抹掉了。
    “對了，你不是去麗枝酒吧了嗎？說來聽聽，酒吧的盛況，我還從沒去過酒吧呢。”素琴如此提議。
    我簡要描述了一番，再次把話題轉到表嫂身上。
    “你也知道，我還是更喜歡靜，就好像你在家裏，翻翻書，聽聽風，喝喝茶一樣。剛從酒吧出來，我就接到電話，我表嫂，哦，老宋妻子出事了。”
    “出啥事了？”從素琴的語氣中，我聽得出來，她真的關心她。
    我把情況說了，素琴說：“這麽大的事，我得去看望一下她。”
    我說：“今天太晚了，改天吧。改天我陪你去。”
    素琴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繼而，沉默半晌，我才說：“這麽晚了，我來找你，是有件事情，要請你幫忙。”
    素琴說：“啥事，隻管開口，是不是要我去當陪護，或者煲湯什麽的？”
    我略略笑了一下：“比這更重要，但也更麻煩。”
    說完，我又補一句：“我想了很久，實在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
    素琴說：“要我做什麽，你隻管開口。”
    我說：“表嫂，哦，老宋妻子……”
    講到這，素琴打斷我：“就叫表嫂吧，方便些。”
    我點頭說好：“表嫂在杏花的包子店上班。”
    素琴嗯了一聲，等待我繼續，臉上並沒任何異樣。我不免好奇：“你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素琴說：“不騙你，我去杏花的包子店看過，當然，是悄悄去的。她並不知道。我在店裏，看到了老……表嫂。”
    這下，輪到我驚訝了。不過，這也好，免得我再花口舌，向素琴解釋。
    “表嫂動了手術，躺在醫院裏，康複上班，也得一周以後了。你聽說過懸花包，但你或許不知道，懸花包是表嫂的發現。”
    “啊？表嫂這麽厲害？”素琴終於驚訝了一回。
    我說：“具體過程一時半會講不清楚。當然，現在杏花也早就學會了。現在的關鍵是，店裏少了一個人。”
    素琴說：“知道啦，你是讓我去店裏幫忙。多簡單啊，一句話的事。”
    我問：“真的可以？”
    素琴說：“當然沒問題啊，嫂子還會逗你不成？”
    我笑道：“那倒不是。”
    接著，我開始解釋包子店的工作流程。
    才講了半句，就被素琴打斷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說這些，我都懂。不就是起早貪黑麽，沒問題呀。我剛不是說了，我正愁沒事幹，整個人快要廢掉了。你現在給我找了個事，正好解決我的問題。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呢。”
    我本想提提工錢的事，但聽素琴的態度，此刻提這事，她肯定會罵我。幹脆不提了，到時，直接結算便是。
    她越不計較，杏花越不會虧待她。
    事情談妥，我很開心，說明天早上，陪她過去。素琴問幾點出發？我說五點到就行。
    從我們這，到那裏，十分鍾左右就到了。
    素琴說：“你明天還要上班吧？”
    我嗯了一聲。
    素琴說：“那你早點回去睡吧，早上不用去送我。”
    我說：“五點鍾，天還沒亮呢。你答應幫忙，就算包子店的一員。你一個人出門，我們不放心啊。”
    素琴一聽就笑了：“擔心啥，中年婦女一個，人老珠黃的，還能被人瞧上不成？”
    我跟著打趣：“那可說不定。”
    素琴捂嘴偷笑：“如果是真的，那就讓這樣的好事，來得更猛烈些吧。”
    當然是調侃之辭。但這樣的對話，是愉悅的，消解了生活中，暫時的苦悶。
    回到屋裏，我涼也沒衝，怕洗了澡，困意就消了，影響睡眠。
    調好四點半的鬧鍾，頭一沾枕，便覺覺睡去。
    次晨，我被鬧鍾吵醒，匆忙起床，簡單洗漱，便下樓去找素琴。
    門縫裏沒透露一點光亮，敲了許久的門，也沒反應。
    隻好打電話，響了三次，無人接聽。我心說，以素琴的品性，不可能放鴿子，更不可能睡著，而忘掉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早早走了。
    如是一想，我趕緊下樓，去往包子店。
    我心急切，在附近掃了一輛共享單車，奮力前行，一路上不停搜索，生怕素琴在路邊，而我錯過了。
    路上未有發現，到了包子店，隔老遠，便看到店裏燈火通明，夜色之下，蒸騰的熱氣，顯示著包子店裏，忙碌的景象。
    到了店裏，顧不得鎖單車，便疾步走過去，卻隻看到，杏花一個人在店裏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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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我過去，杏花滿麵歡顏，我正欲相問，她朝裏屋望一眼：“素琴四點鍾就到了，比我起得還早。正在裏屋忙呢，她可真是一把能手呀，包的包子，不比表嫂差。若論速度，比表嫂更快。”
    包子店麵積不大，但分成了兩個隔間，前麵的幾平米，擺放著出爐的包子糕點。
    後麵的隔間，則用於臨時操作，包包子製糕點所用。
    我進到隔間，看到素琴穿著紅色上衣，頭發綰成發結，臉上撲了一層紅豔，間或有些麵粉夾雜其中。
    我喊了一聲琴嫂，她應了一聲，笑道：“阿謙，你來啦。”
    我半帶著埋怨：“你過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害我好一場擔心。”
    素琴說：“擔心啥，我這不好好的麽？”
    這時，杏花插了一跟：“我和素琴講好了，明天早上，我去接她。”
    素琴說：“我讓杏花去我家住，正好可以說說休己話，學學開店的經驗。”
    我放下心來，拍掌歡迎：“好呀，好呀。”
    素琴笑著說：“你跟著起啥哄，好像有你啥事一樣。”
    杏花說：“就是，女人之間的事，你別瞎摻合。”
    我一本正經地說：“什麽叫沒我什麽事，我也是包子店一員，不說決策權，我至少有知情權吧。”
    杏花巧笑倩兮：“就不讓你知情，偏不讓你知道，怎麽著，不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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