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曹超送來的衣服，西施沒有拒絕，反而樂嗬嗬地接受了。
    她的眼光遠比我高，隻消一眼，就能看出，這套衣服的質地和價格。她誇讚了一句，沒說衣服本身，隻說曹超的眼光不錯。
    我跟著笑：“鮮花配美人，人長得漂亮，穿什麽衣服都好看。”
    西施眸子閃亮：“不要，我試穿看看？”
    我滿懷期待：“好呀，讓我一睹為快。”
    浴後，西施真的換上了這套衣服，還當著我的麵，把客廳當成舞台，走起了模特步。
    行過一圈，她讓我把那套衣服也穿上，說要預演一下，還說以後我倆結婚，就有了經驗。
    我當然明白，這皆為調侃之辭，她無非不過，是想我在朋友的婚禮麵前，更有麵子。
    婚禮如約而至，曹超向我描述過婚禮計劃，兩對夫妻一起看海、露宿，外加我們這對“金童玉女”，助興同行。
    晚上，大家圍坐沙灘，自助燒烤，飲酒作樂，有詩歌朗誦，與愛的表白。整個經曆，攝影師全程跟拍。
    聽起來，這是一個很宏大的計劃。實際上，曹超對誇張這一修辭手法的運用，讓我簡直歎為觀止。
    這場“集體婚禮”，除了他們兩對夫妻，隻有我與西施兩位“觀眾”。不過，全程跟拍，倒也是真的。
    隻不過，我們六個人，同時也都是攝影師，大家拿起手機，輪流拍攝對方。用電影術語的表述，就是有了六個不同的機位，有了六個不同的視角。
    技術可以不專業，視頻可以不出彩，但有些事，記錄下來，就是意義。再說，視頻拍攝，是講情感的。
    拍攝者與被拍攝者，帶著情感溫度去記錄，得出的影像，與完全陌生的關係，拍出的效果呈現，是不一樣的。
    打個比方，這有點像夫妻恩愛。你與鍾情的佳人歡愉，和你與陌生，且無甚情感連接的女子歡愉，前者的得到，以及給你的滿足感，是完全不同的。
    因為前者懂你，且你在行動之前，已經有了許多的期待，那種期待，幫你打開了各種感官，去接收、吸引隨之而來的喜悅。
    相反，與陌生女子的歡愛，更像是露水滴落在草尖上，那種短暫的幸福，像極了閃電。扯遠了，講完曹超的婚禮。
    這個六人互拍的設計，是大石的主意，他從一些短視頻博主的作品中受到啟發，想到這個點子。和曹超說了，也很支持。
    在海邊的夜晚，曹超向小嫣進行愛的表白時，朗誦了自己寫的詩歌。最初，曹超找過我，想請我幫他代筆。
    對於曹超，我太了解了，他與小嫣的關往點滴，我亦悉數掌握。曹超不避人，對我講過許多。況且，我與小嫣也多次見麵，還去過她曾在東莞的租房。所以，我來代寫一首詩，倒可以做到“有感而發”。
    但我尚未真正動筆時，曹超忽然找到我，說婚姻大事，還是得自己動手。對此，我大力讚歎，並說詩講究真情實感，曹超對小嫣肯定有許多心裏話想說。就算技藝差一點，也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再說，他念誦時，我們會在旁邊錄視頻，日後回想，會是特別珍貴的畫麵。一般來說，婚禮會在點燃洞房花燭時，達到最高峰的歡喜。但曹超在海邊念白時，氣氛達到了歡樂的高潮。
    不知曹超和大石怎麽想，反正，我被感動了，甚至覺得，曹超完成了蛻變的過程。
    在此之前，曹超雖然規矩了許多，正派了許多，但畢竟，長久形成的性格，想要一下子就完全改變，並不太可能。
    與我閑聊，曹超的言語裏，難免仍有些狂放不羈。外出宵夜，見到性感或時尚的女子，曹超的目光，總會被其追隨。我明白，至少在那一刻，他的波光，又晃蕩開了。
    不過，隻是在心裏晃蕩，隻不再有所行動罷了。但從海邊的婚禮，從曹超念誦的那首詩歌中，我看到了曹超的全部真情，看到了他對小嫣的愛與憐惜，看到他的懺悔，也看到了他對未來的憧憬。
    曹超念誦完畢，向小嫣獻上了鑽戒。小嫣緊緊地捂住嘴，她被感動了。
    婚禮之前，她肯定想象過婚禮的樣子，但從她此刻的反應來看，這一刻，曹超帶給她的驚喜，遠遠大於她想象的總和。
    所以，這也證明了，真情實感，最能打動人心。
    大石沒有準備詩歌，但他鎮靜自若，或許，這一刻對妻子的表白，他早已在心裏預演了許多次，因此，頗為自信。
    隻是，我沒想到，不隻是我，還有曹超，甚至，包括石夫人，更別說西施了，我們都不曾料到，大石會和我們仨的兄弟情講起。
    大石講很平靜，慢慢地，我就被打動了。那些事情，大石經曆過，曹超經曆過，我也經曆過，我太熟悉了。隻是，這些熟悉的畫麵，放在心裏，未曾被喚醒。
    如今，大石激發了我的記憶觸覺，讓那些過往，鮮活起來，一一呈現在我們麵前。
    大石是這樣歸結我們這段情義的，堪比三國的桃園三結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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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他如此定調：“阿謙和曹超，是我最好的兄弟。過去是，現在是，將來還一定是。如果，我們之間有些小矛盾，小糾紛，小誤會，請兄弟原諒，趁著今天，就化解開來。”
    聽到這些，在場的人，都被感動了。但感動是一回事，這畢竟是婚禮呀，又不是桃園三結義的現場，怎麽能如此離題萬裏呢。
    要知道，石夫人才應該是他講述的主角。要知道，這可是大石在表白呢。
    正當我疑惑時，大石淺淺一笑，從口袋裏掏出一隻鑽戒，麵向石夫人，緩緩說道：“他們是我兄弟，也是我的親人。很榮幸，在我最好的兄弟和親人麵前，對我最愛的女人，講這一番話，我隻想告訴你，以後，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你愛著你。如果我哪裏做錯了，做得不對，這兩位兄弟，以及他們的愛人，會替你作主。到時，隻要你開口，我隨你發落，絕無二話。”
    說到最後，大石單腿跪地，托起石夫人的手，將鑽戒戴在她的無名指上。隨後，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我聽到身邊不對勁，側過身，看到西施臉上，掛著兩行淚。我看她時，她也在看我。這是感動的淚。
    儀式完畢，我們在夜色中燒烤，飲酒。聽著海浪，帶著最愛的戀人，與最好的兄弟，在海邊把酒言歡，那種美妙滋味，無法盡述。酒過三巡，彼此講完祝福，大家開始各自結對，講些祝福的，或者傳授夜晚擒拿術一類的秘語。
    大石坐在我旁邊，連飲了三杯，便開始跟我道歉，他說小心眼，誤會了我，讓我諒解雲雲。我當然明白，他話中有話，意有所指，皆與素琴有關。
    說實話，聽著大石講述，我有些臉紅。但我又很慶幸，當時，麵對素琴的熱烈，我沒有再上前一步。
    直至現在，我仍相信，隻要我主動一點，素琴會像打麻將一般，“推倒胡”了。而我與西施，就不可能再有今天。
    懸花包，以及我的事業，都將成為夢幻泡影。我雖堅持了自己，但也心生過邪念。
    麵對大石的誠懇，我既羞愧，不免懺悔一番。但好在，一切都不曾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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