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很大，坐十個人綽綽有餘，茶幾、傳菜間、洗手間一應俱全。菜肴極豐富，有乳鴿、海鮮與鮑魚。
    吃飯時，梅小姐的朋友，那位戴著無框眼鏡的男子，極盡客套，不時往我碗裏夾菜。
    這種感覺，其實很難受。中間過程，不必詳述。
    飯席結束，趁著眼鏡先生去單，我對梅小姐說：“待會，我倆晚點走，談一點事？”
    梅小姐一臉明麗：“好呀，沒問題。”
    不一會兒，梅小姐朋友結完賬，我笑道：“我和梅小姐再談一會兒公事，可好？”
    那位眼鏡先生說：“當然，當然。我先走，你們慢慢談。”
    言畢，帶著笑意退出門外。
    眼鏡先生一走，我下意識地掏出一盒煙，彈出一支，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望一眼梅小姐，尷尬地笑了笑，把煙收回盒子裏。
    梅小姐爽快地說：“沒事的，你抽啊。”
    我搖搖頭，開了幾句玩笑，便問梅小姐：“趙總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
    梅小姐說：“怎麽會呢？”
    我說：“感覺他疏遠我了。”
    梅小姐說：“不可能，昨天晚上，他還誇你來著。”
    “昨天晚上？”我笑問。
    梅小姐聞言，似乎意識到說錯話了，趕緊解釋：“昨晚有個應酬，趙總想著，我加班，反正沒吃飯，就把我一起帶了過去。當時，有個姓蘇的老板……”
    蘇老板我自然知道，趙總視我為“自己人”那段時間，常帶我外出，我和蘇老板在酒桌上喝過酒，算是酒友。
    蘇老板有個特點，耳朵特大。我倆相識後，他還請他秘書，給我打過電話，約我喝茶。我覺得越過趙總不妥，沒答應。之後，我總覺得，他怪怪的。
    現在，聽梅小姐談到蘇老板，我忙阻止：“按照規矩，工作上的事，不能對外透露。不然，趙總得怪你了。”
    梅小姐說：“你又不是外人，沒啥不可以講的。再說，趙總那天，也沒談什麽事，隻誇他有兩名得力幹將，如同他的左膀右臂，其中一個就是你。”
    我笑：“另一個肯定是你吧。”
    梅小姐抿唇一笑，因為喝了點酒，臉上一片紅豔。
    這一把感情牌，拉近了我與梅小姐的距離。她開始跟我講述那天宴飲的詳情。隻是，涉及關鍵信息，她便語焉不詳了。
    由此，我愈發相信，趙總與蘇老板之間，絕對不像她所說的那麽簡單。
    我心中一動，覺得要挖趙總的料，可以將梅小姐作為突破口。
    出了粵菜館，我送梅小姐回去，決定在路上，再套套近乎。必要時，還可以使出“美男計”。
    沒辦法，為了董事長，該犧牲時就得作出取舍。不過，我也會有底線，絕不會越軌。
    因此，我不免比往日，更顯殷勤。
    行至馬路邊，梅小姐不知犯了酒意，還是故意裝糊塗，她問我：“你當護花使者，就不怕回到家裏，西施姑娘罰你跪鍵盤麽？”
    我說：“跪鍵盤這種事，她是從來不幹的。”
    梅小姐咯咯地笑：“戀人之間，相互信任，真好。”
    我說：“她會直接拿繩子，玩倒掛金鉤的遊戲。”
    “哈哈，範老師真會開玩笑。”梅小姐再次咯咯地笑。
    路上，撒滿了銀鈴般的笑聲。
    走了半程，梅小姐忽然來了興致，張嘴唱起了豫劇。
    還別說，她唱得有板有眼，蠻像那麽回事兒。
    她唱完一段，我忙鼓掌，說今天享受三重福利：口福、眼福和耳福。
    梅小姐俏麗一笑：“這話要傳出去了，你得吊一晚上的金鉤了。”
    我說：“此事隻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梅小姐說：“錯了，還有一個。”
    我問：“你朋友？”
    梅小姐用她的柳葉眉，掃我一眼，兀自笑道：“風也知道。”
    我接著梅小姐的話，打趣道：“幸好沒下雨，要不然，雨也知道了。”
    這一路行程，加入了趣味對談，而變得極為歡喜。
    因為快樂，感覺隻是眨了個眼，就到梅小姐樓下了。
    告別時，梅小姐忽然淺淺一笑：“蘇老板的事，你千萬別對其他人講。要不然，趙總他……”
    梅小姐欲言又止，再次加深了我的猜測。
    “放心吧，咱倆是自己人。”說著話，我伸出手。
    梅小姐會意，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以後，方便的話，幫忙在西施姑娘麵前，多美言幾句。”
    “當然，必須的。”我響亮答道，心下嘀咕，或許再用用力，梅小姐就會棄暗投明，為我所用了。
    回到租房，稍作休整，抓起手機，找到蘇老板的微信，點進朋友圈，把他的動態全部掃了一遍。
    大致了解了蘇老板的生活狀態，試著給他發了問候消息。如我所料，發完之後，手機並無動靜。
    當老板的人，肯定異常忙碌，即使不忙，收到信息，也要故意裝出忙碌的樣子。我不著急。放下手機，去洗澡間衝涼。
    洗完澡出來，手機上倒有好幾條未讀微信，均與蘇老板無關。我有點焦慮，蘇老板大約早就忘了我是誰吧。
    我有些後悔，開始的問候信息，應該把自己再作一番介紹的。盯著手機，凝視許久。
    接著，隨手從沙發上，拿起一本書，翻了兩頁，有些恍惚，不知書上的文字，到底在講個啥。
    夜深了，熄了燈，準備休息。剛躺下，聽到叮咚一聲響，來微信消息了。我翻了個身，抓起手機，果然是蘇老板發來的：範老弟別來無恙。
    我發了個拱手的表情：蘇總日理萬機，還記得我這等小人物，感激不盡。
    蘇老板回：你可不是小人物，你是鼎鼎大名的範老師。
    接著，聊些閑天，我無意間提及趙總，每每這時，蘇老板總顧左右而言他。他越如此，越讓我疑惑。也就更加相信，董事長的猜測，並非空穴來風。
    我本想把這事向董事長報告，轉念再想，這一類情況，或許董事長早就掌握了，便決定摸清更多情況，再匯報也不遲。
    隻是，隔天，食品廠開了業，我雖不參與食品廠具體管理，但還有本職工作，兩邊兼顧，且有兩份兼職，千頭萬緒，忙得不可開交，探究蘇老板與趙總的“秘密”，便隻能往後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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