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我喝了兩支啤酒，包廂裏的人，仍沒有出來的意思。我又上了一壺茶，跑過去問叫雲的服務員，她說快了，已經臨近尾聲了，讓我靜下心來，耐心一點。
    我問她，手機放在包廂，安全嗎？
    服務員安撫道：“把心放肚子裏，絕對不會有問題。”
    沒了手機，無聊得很，我隻好不停地喝茶，本來就喝了兩支酒，再加兩壺茶，肚子支撐不了，實在控製不住，隻好去了一趟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時，正好看趙總從包廂出來，和他同行的，還是一男一女。女子人到中年，穿件藍裙子，頗有些貴婦氣質。
    不知為何，看到她的那一刻，我莫名就想到阿珍。曹超曾被阿珍迷倒，本欲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卻被她設計，損失了一大筆財。
    至於那男子，倒有些年邁了，半頭花發，精神卻很不錯，說話時，中氣也足。看模樣，他與那婦人是一對夫妻，要不然，兩人定是情侶關係。
    整個過程，趙總一直謙讓，笑聲爽朗。目送他們出門，很快，一輛黑色奔馳，開至門口。
    趙總送兩人上了車，轉身去往停車處。不一會兒，趙總的車，也出了酒店。我抬頭，四處去找服務員，竟然半天沒找到。
    跑進包房，才發現，她正在收拾桌上殘餘。見到我，朝門外一望，悄悄從包裏取出手機，遞還給我，還示意我趕緊離開。
    我惴著那部手機，像得到重大情報的特工一樣興奮。在路上打了輛的，直奔租房。進了屋，拿出筆記本電腦，導錄音文件。
    錄音很長，接近一個半小時。不知服務員，把手機放在哪裏，說話聲時斷時續，加之，酒桌上，推杯換盞，不時混入其間，影響了錄音效果。
    辨別音色，是一門大工夫。我沒有別的技術，像影視劇裏，能把清晰的說話聲軌，進行處理。
    沒辦法，隻能采用笨法子，一遍又一遍地聽。
    期間，西施打來電話，但我一心撲在錄音上，直接掛斷了。這在我倆相識的曆史上，還是第一回。
    那天晚上，我一直忙於淩晨，才大約聽明白了。原來，果如梅小姐所言，趙總是在談合作，而且是以出賣公司信息為條件。
    當晚，我心裏五味雜陳。說實話，趙總對我不錯，因文案功底不錯，廠慶晚會，我被趙總發現，調到了行政部，而且，他多次舉薦，算是我的貴人。
    舉報一個人，總是可恥的。況且，被舉報者，又於我有恩。當晚，我整宿未眠。一邊是大義滅親，一邊是情感的困境。
    次日，清晨，我正在樓下吃腸粉，西施視頻問我，昨晚咋不接電話？
    我笑：“忙工作呢，董事長交待的急事。”
    西施笑：“難怪。”
    我問：“找我有啥子吩咐。”
    西施說：“有一件事，本想和你商量。但你沒接電話。”
    我說：“現在講吧。我聽著呢。”
    西施說：“太晚啦。事情有新變化，我決定保密，給你留個懸念。誰叫你不接我電話，就相當於懲罰吧。”
    吃罷早餐，去往公司。
    上午十點左右，梅小姐忽然來找我，問一個宣傳方案。
    事情談完，梅小姐望見左右無人，輕聲問：“怎麽樣？昨晚。”
    我點點頭。
    梅小姐麵露笑意，欲走之際，忽然往我桌上，扔了一張紙條。
    我左右四顧，無人注意，便悄悄打開紙條。上麵，是一些財務數據。
    我花了將近一小時間，才看明白，光是廠慶晚會，趙總便從經銷商手上，進賬近10萬。
    供應商送些禮品什麽的，是公開的秘密，大家心照不宣。隻是，我沒料到，光晚會一項，趙總就有十萬銀子入了袋。況且，還隻是晚會，其他呢？
    難怪，董事長要我盯著點趙總。
    隻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趙總明明待梅小姐不薄，兩人又相識多年，甚至，有人稱，兩人關係匪淺，可能已經越過界了。那麽，梅小姐為何突然反水，給我借供趙總的“罪證”呢？
    原本，有了這些證據，我足以向董事長匯報了。但我準備，把梅小姐的事搞清楚了，再向董事長匯報。
    由此，更顯得我做事謹慎，不像有些人，一遇事，就毛毛躁躁。
    我用座機，給梅小姐打電話。電話響一聲，她就接了。
    聽出是我，笑盈盈地問，有何吩咐。我問她有沒有空，想約她喝杯咖啡。
    梅小姐說：“好呀，你定時間。”
    下了班，我等了十分鍾，才下樓。走到廠門口，接到梅小姐電話，她改主意了：“咖啡館就不去了吧，不方便。要不，去我家？”
    我問：“方便嗎？”
    梅小姐笑：“隻要你方便，我就方便。”
    我笑：“那我肯定方便。”
    梅小姐說：“晚上回家，要跪榴蓮，可別怪到我頭上哦。”
    我說：“放心吧，肯定不會的，倒是你家那位，會不會……”
    話未說完，梅小姐摞下一句：“他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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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又柔聲說：“他出差了。”
    換作以前，我會認為，這是一種暗示。但此刻，我倆要談的事情，無關風月，更像一種情報工作。
    所以，梅小姐的謹慎是對的，出去吃飯，很容易，像趙總一樣，會落入別人的陷阱。
    掛斷電話，我向西施報告，要去一趟梅小姐家裏。當然，我沒講具體情況，隻說還有別的同事，一起相邀，去她家做客。
    西施的心思，全放在食品廠上。生意很不錯，但她是個精益求精的人。
    “要做大做強，就得注重細節，來不得半點馬虎。”從雲南回來，摸清了那塊茶園的情況，西施底氣十足，談起食品廠的未來，她總這樣強調，在同事們麵前。
    當然，也在群裏，在杏花、表嫂、素琴和我麵前。
    西施的所作所為，決策與實際行動，越來越像一個企業家的風範了。大家看在眼裏，由衷敬佩她。有她在，大家都不著急了，踏踏實實地往前幹。
    我與梅小姐，約定的時間，是晚上七點。
    反正還有些時間，我又不想去那麽早，正好，順道去包子店看看素琴。開了食品廠，西施非但沒有忽視包子店，反而比以前更重視了。
    超市門口那家店，最近又將隔壁一家早餐店，一並租了下來。按西施的設想，準備裝修一下，打通隔牆，做成旗艦店，類似於手機、汽車店一樣。
    這是食品廠的出口，是形象展示，來不得半點馬虎。所以，這段時間，素琴都守在店裏。
    拐進城中村，離超市尚有些距離時，遠遠地，就看到包子店門口，仿佛圍著一堆人，好像店裏起了什麽爭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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