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然。
    她提高了聲調：“這隻是視頻中截取的圖片，我手裏頭，有完整的視頻，可以說，相當精彩。你覺得，我把這些視頻寄給西施，她會不會給我30萬？如果發到網上呢？後果會如何？”
    我跌坐於沙發上，麵色蒼白。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我無力地問。
    大霞說：“你是不是還在思考，我喜歡你，對不對？哈哈，你可太天真了。再說了，你真以為自己有潘安之貌，有濟世之才，是個女人就會跟你走？醒醒吧，別再做夢了。”
    “可是，你……”我才講了幾個字，大霞就打斷了我。
    “記住，我隻要現金。明天晚上七點半，在星巴克門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我問：“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備份？”
    大霞說：“你當然不知道，不過，你沒得選擇。如果你不按我的要求去做，視頻就會寄給西施，到時，你想想看，你還能有什麽。名譽，金錢，事業，愛情，全沒了。”
    我得承認，她說得在理。
    我答應下來，她欲要掛電話，我忙說：“等一下。”
    她問：“還有什麽問題？”
    我問：“杏花她，知不知道？”
    大霞說：“不知道。”
    我說：“好，別讓她知道，要不然，她會驚慌失措的。”
    大霞說：“哦，還挺憐香惜玉的嘛。”
    結束通話，我打開冰箱，倒了小半杯威士忌，配上冰塊。
    喝完酒，壓了壓驚嚇。仰躺在沙發上，把與大嫂的交往，前因後果，仔細想了一遍。找來找去，也沒找出什麽破綻。
    大霞是表嫂的表妹，我與她相識，還是表嫂介紹的。那麽，大霞和表嫂，會不會有什麽關聯。
    或者，更直接地說，她們兩個，一起做了個局，讓我落入陷阱。
    可不對啊。表嫂是我介紹來深圳的，我給她找了工作，還把湖畔花園的兼職，讓她來做。一周一次的清潔，三千塊輕鬆到手。
    再後來，她成了包子店的股東。現在，是食品廠的合夥人。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食品廠未來前景不可限量。
    表嫂就是再傻，也不可能做出自毀前程的事。
    那麽，問題肯定出在大霞身上。或許，她利用了表嫂的善良。對，一定是這樣，不可能還有別的原因。
    弄清了條理，我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又在陽台上，吐了一會兒煙圈，享受了片刻的迷醉。
    正在愣怔時，風鈴響了，伸出脖子，看到麗枝，正露出明麗的笑。
    “回來了？”我問。
    “對啊，好久不見你了。”麗枝咯咯地笑。
    我說：“心情這麽好，又簽了一筆大業務吧。”
    麗枝說：“像你吉言。”
    望著麗枝，我忽然心中一動：“最近有見過表嫂嗎？”
    麗枝每次早晚，要去一趟食品廠，有時，匯報工作，有時了解生產進程。所以，她肯定會見到表嫂的。
    “見了呀，咋了？”露出歡顏的麗枝，更顯得自信了。
    她經受了風浪的擊打，如今，終於挺過來了。跑銷售是有提成的，她每個月的薪水，都足以讓她自信自立。
    “有沒有發現她最近有些不一樣？”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
    “有啊。”麗枝一本正經地答。
    “真有？”我急切地追問道，“有什麽不一樣？”
    “表嫂最近愛上打扮了，每天開會，都能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哦。”原來如此，我先是有些失望，繼而又鬆了口氣，一聲石頭落了地。
    “女為悅己者容，你說，表嫂是不是想念老宋了。哈哈哈。”
    麗枝話雖這樣說，但我明白，她的潛台詞，其實是，表嫂是不是在外麵有人了。
    我不置可否。
    “好了，不和你吹牛了，我得去洗澡了。這幾天太忙，今天得好好睡個覺。”
    說著話，朝我明媚一笑，轉身離開。她離開時，我聞到了空氣中，有法國香水的味道。
    我回到客廳，關上陽台的門，拿起手機，給老宋打了個視頻。
    寒暄過後，我問起了大霞：“嫂子和大霞關係怎麽樣？”
    “就那樣吧，反正我不待見她。”老宋說完，頗為疑惑，“你咋關心起大霞來了。”
    我嗬嗬一笑，隨口解釋了句。
    老宋說：“她不會向你借錢了吧。”
    我嗯了一聲，這倒是事實。
    老宋說：“提起這事，我就來氣。有一年，我在深圳打工，她找我借錢，開口就是幾千。你說我一個賣苦力的，一個月辛辛苦苦才掙一千，好家夥，她上來就找我借一個月工資。”
    “你借了沒？”我問老宋。
    老宋歎氣道：“借了，肯定借了吧。”
    “為什麽啊？”
    “她愛賭錢，輸了錢，她還不了錢，就要被人跺手。你說，我還能怎麽樣？”老宋很無奈。
    “借錢的事，嫂子知道嗎？”我問。
    “當時肯定不知道啊。”老宋說，“大霞以近乎哀求的語氣，讓我別告訴你嫂子。”
    “嗯。”我點了下頭。
    老宋說：“當然，後來，你嫂子肯定知道了。狠狠地批了我一頓。為什麽？很簡單啊，我在縱容她。迷上賭錢的女人，你借錢給她，無異於送好去賭。唉。”
    通話過程中，老宋頻頻歎氣。
    “我知道，你心善，願意為朋友出頭。但我跟你說呀，她找你借錢，你可千萬要慎重。要不然，錢一到她手裏，就打了水漂。關鍵是，你不是幫她，而是害她啊。反正，我和你嫂子發過誓，現在一分錢都不會借給她。”
    最後，老宋如此作了總結。
    我答應老宋：“聽你的，不借。”
    老宋聽了我信誓旦旦的話語，這才放心。
    隨之，免不了，又談起兄弟間的悄悄話，無非是關於女人與女人的。
    老宋的身體逐漸恢複，對此類話題的興趣愈發濃烈。
    可惜的是，他在老家，而兩個嫂子，以及一枝花，都在深圳，想關愛，也關愛不到。
    所以，老宋的苦惱，也是真實存在的。相比於老宋的苦惱，我眼下的苦惱，要遠遠大於他。
    食品廠的季度分紅，一共30萬，還躺在我的工資卡上。我沒動過，計劃用於裝修的。
    次日，我請了假，跑去銀行取款。取號排隊，輪到我了，那個長得好看的工作人中同，卻用統一的微笑告訴我，一次性取這麽多，得提前申請。
    無奈，我隻得照辦。按道理，得提前一天，我哪得等著急，找了大堂經理，義正言辭地表達自己的訴求，他們設門檻，簡直是為難顧客。
    經理隻一味地講原則性的話。對談中，我說你們若如此，我就寫文章，發微博，曝光你們。
    經理這才怕了，露了怯，同意為我特事特辦，但也隻能提前半天。下午，我如約前往，卻隻取到25萬。
    工作人員雙手一攤，言語倒挺溫柔：“上頭規定，每天有限額。25萬已經是超vip待遇了，剩下的5萬，請您明天再來。到時，您不用排隊，還是到5號窗口，優先給您辦理。好嗎？”
    出了銀行，回到家裏，把錢藏好，給大霞打電話，告知遇到的困難。誰知，大霞一點都不肯通融：“說好的30萬，一分也不能少，必須今天晚上，七點半前，全部給我。”
    沒有別的法子，隻能找人借。能找的人，倒有很多。
    曹超、素琴、麗枝，甚至雷姨和西施，任何人都會願意幫我。但他們可的任何人，把錢借給我，也都會留有隱患。難免會問詢，也就讓事情有了曝光的風險。
    這是見不得光的事，多一人知曉，不如少一人知道。思前想後，我想到了一個名字：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