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長江和路人大媽走了。
    偷窺風波卻沒有過去。
    常校長一連開了三天的擴大會議，拚命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
    必須找出這次起哄事件的症結，為什麽會發生這麽沒有素質的事情？
    新原大學的人都丟到姥姥家了，讓路人群眾指著鼻子罵，哪裏還有天之驕子的半點樣子！
    李衛民知道不好，早就請假跑路了。
    借口很好找，說自己被人冤枉，小心靈受到了極大的傷害，需要回家療養，等期末考試的時候再來。
    李衛民是拿著公安局的獎狀走的，即便此次事件和他有關，一眾校領導也沒有一個敢說他的不是。
    人家抓偷窺狂，何罪之有，新原大學丟人打家夥，是自己這幫教職工的責任，跟人家見義勇為的李衛民有什麽關係？
    ……
    秋去冬來。
    轉眼又是一年過去。
    1978年，對於很多人來說，可能和以往的年份沒什麽區別。
    但是，對於向陽大隊的全體社員來說，印象卻極其深刻，很多人下半輩子都忘不了！
    正是從這一年開始，向陽大隊的絕大部分社員，終於可以不再挨餓了！
    不再挨餓，簡簡單單四個字，卻是很多人世世代代追求的目標。
    什麽帝王將相，什麽出人頭地，對於絕大部分底層的老百姓來說，根本就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確切地說，連夢想都算不上，因為做夢都不敢想！
    底層老百姓追求的，其實就是四個字——不再挨餓，也可以說是兩個字——溫飽！
    其實，不再挨餓更貼切，在漫長的封建社會裏，饑餓才是底層老百姓的常態，它陪伴底層百姓的時間太久太久，老百姓對饑餓的恐懼，已經根植在基因深處，成為本能中最深層的夢魘！
    所以，僅衝著不再挨餓這一點，向陽大隊的絕大部分社員，就已經把李衛民當成了主心骨。
    是李衛民當了大隊長之後，大家才能吃飽飯的。
    誰能讓大家吃飽飯，誰就是大家的主心骨，誰就是向陽大隊的話事人，這一點是公認的，大家直接用肚子投票，不管誰說什麽都不好使！
    何況，李衛民還放出話來，今年春節，向陽集團不但要給大家發福利，還要第一次分紅，讓大家過一個肥年！
    消息一出，不管是掏錢入股的，還是隻有一股基本股的，全都掰著手指，數著日子盼過年。
    掏錢入股的，是等著發財。
    沒有掏錢的，是等著看到底能分多少，自己沒有入股，究竟是賠還是賺！
    李衛民說到做到，剛過元旦，就開始讓向陽集團的會計算賬。
    為了確保公平，李衛民還把大隊的白會計也叫去一起算賬，省得有人說自己的賬目有貓膩。
    不僅是白會計，每個小隊的會計也都被叫去一起核對賬目。
    好吧，其實就是李衛民抓的壯丁，向陽集團這一年這麽多的賬目，光靠集團自己的會計，算賬的速度實在太慢。
    經過將近一個星期核算，向陽集團今年的收支終於出爐了。
    當一大串的數據擺在一眾會計麵前的時候，哪怕大家心裏早就有數，還是禁不住紛紛倒吸涼氣！
    “嘶……”
    “嘶嘶……”
    “嘶嘶嘶嘶……”
    說得難聽些，這幫會計都是土老帽，根本就沒見過這麽大的賬！
    大家做夢都想不到，一家小小的社隊企業，居然能賺這麽多錢。
    要是早知道這麽賺錢，自己就是砸鍋賣鐵，借錢，甚至借高利貸，也必須多多入股啊！
    那些沒有入股的家夥眼睛都直了。
    該死。
    自己真特麽該死！
    當初為什麽不跟著大家一起入股，幹嘛要和李老三作對？
    人家李老三不就是年輕嗎，年輕有什麽不對？
    為什麽覺得人家年輕，就辦不好企業，賺不到錢，自己該不會是腦子有什麽大病吧？
    咣咣咣！
    好幾個家夥直捶腦袋，如果可以，他們現在就能跪在李衛民麵前，求他讓自己入幾股！
    可惜，經過一年多地接觸，眾人已經了解了李衛民的脾氣。
    這小子年紀不大，脾氣不小，當初自己沒聽他的，沒有跟著一起入股，現在無論說什麽，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得不說，大家還是挺了解李衛民的。
    李衛民之所以讓大家入股，就是為了形成對比。
    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後悔，不讓有些人後悔得想自殺，怎麽讓跟著自己的人擁有優越感？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當初你對我愛答不理，現在我讓你高攀不起！
    “好了，大家核算一下，三分之一的利潤分紅，剩下三分之二的利潤擴大生產……”
    李衛民話音未落，現場就是一片嘩然：
    “天哪，分紅居然有三成，李老三……咳咳，李隊長是不是瘋了？”
    “李隊長，三思而後行啊，利潤一下子分掉這麽多，不利於企業發展啊！”
    “李隊長，少分點吧，我寧願少分點，也不想影響向陽集團地發展！”
    “拉倒吧，你好像壓根就沒入股，不讓分紅，是不是害怕心理不平衡！”
    “哼，你倒是入股了？十塊錢也算入股？”
    “你……”
    李衛民沒有阻止眾人嚷嚷。
    不讓大家發泄一下，怎麽體現股東的優越性。
    這叫享受紅利。
    誰靠自己近，誰相信自己，誰得到的好處就多。
    對自己有意見的，就後悔去吧！
    這叫什麽來著……
    對了，信民哥，得紅利！
    “咳咳，大家安靜一下！”
    等眾人的情緒發泄得差不多了，李衛民才繼續往下說：
    “各位，其實也分不了多少錢，別看咱們今年掙了一點，但股份多啊，我大致看了一下，每股也就能分個十來塊，不用大驚小怪，真的沒多少！”
    一眾會計：“……”
    李老三，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一股就能分紅十來塊，這還分不了多少？
    多少才算多，一股分紅一百塊嗎？
    沒錯，向陽集團確實賺錢了。
    就連李衛民都沒想到，這年頭，做生意居然能賺到這種程度，利潤整整是投資的三倍，還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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