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蘇澤看著那滴正在不斷“汙染”著現實的黑色液體，搖了搖頭。
    “它不是在自毀。”
    “它是在……‘築巢’。”
    “它要把這裏，當成它的新家。”
    “而我們，就是它為自己準備的，第一份‘儲備糧’。”
    蘇澤終於明白了對方的最終目的。
    它不是捕食。
    它要在這裏，紮根。
    那滴黑色的“深淵之液”，像是一滴滴入清水中的墨水，以一種不可逆的方式，迅速地，將整個維度夾縫的“背景色”，染得更深。
    鉛灰色的“靜電雪花”，正在變成純粹的，令人不安的漆黑。
    偶爾閃過的暗紫色閃電，變得更加頻繁，更加狂暴。
    【警告當前空間維度曲率正在發生劇烈改變。空間結構穩定性下降至臨界值。】
    【警告檢測到高濃度‘模因汙染’。‘諾亞方舟’現實屏障正在被未知協議持續滲透。】
    阿爾法的警報聲，如同急促的鼓點，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
    “我們必須在它完成‘築巢’之前，離開這裏。”烏爾的聲音嘶啞，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暗蝕”法則，正在被外界那股更高級的“深淵”之力吸引，幾乎要破體而出，回歸母體。
    “離開？”聶星辰的目光掃過天碑光幕上那片正在“黑化”的宇宙，“我們能去哪裏？外麵，是更廣闊的‘深淵’。”
    他們被困住了。
    像一隻被蜘蛛用蛛網層層包裹的飛蛾。
    【它在修改‘底層代碼’。】蘇澤的公理核心內，“偷渡者”的意誌，帶著一種混合著恐懼和興奮的顫栗，【它正在將‘深淵’的法則，強行寫入這個維度夾縫。這是一種……何等傲慢，何等瘋狂的‘創造’行為。】
    【如果讓它成功，它將成為這個‘新生深淵’的唯一主宰。而我們，將成為它法則下的第一批‘奴隸’。】
    “它不會成功的。”蘇澤的聲音，在自己的意識空間中響起。
    【你還有辦法？】“偷渡者”有些難以置信。
    “它在‘築巢’，但它忽略了一件事。”蘇澤的“視界”，穿透了那片正在沸騰的黑暗，鎖定在了那滴作為“汙染源”的黑色液體上。
    “任何巢穴，都需要一個‘地基’。”
    “而它，選擇了一個最不穩定的地基。”
    【你的意思是……這個維度夾縫本身？】
    “不錯。”蘇澤的意識，連接了天碑的數據庫，調取出了“播種者”關於維度夾縫的研究日誌。
    【日誌734補充維度夾縫，是宇宙與‘寂靜之海’之間，因為法則衝突而產生的‘緩衝帶’。它本身並不穩定，像一個不斷在膨脹和收縮的氣泡。任何過強的能量或信息注入，都可能導致它的瞬間崩潰。】
    【我們一直小心翼翼地航行，就是為了避免驚擾這個‘氣泡’。】
    【而現在，我們的敵人，正在用盡全力，去‘戳破’這個氣泡。】
    “偷渡者”瞬間明白了蘇澤的計劃。
    【你想……引爆整個維度夾縫？】它的意誌中充滿了驚駭，【那我們也會被卷入時空亂流，九死一生！】
    “是九死一生。”蘇澤的意誌，冰冷而堅定，“還是十死無生。你選一個。”
    “偷渡者”沉默了。
    天碑艦橋。
    蘇澤睜開眼睛，看向聶星辰和另外兩位盟友。
    “各位，我們可能需要進行一次，計劃之外的‘躍遷’了。”
    他將自己的計劃，用最簡潔的語言，告知了三人。
    聽完之後，即便是性情最沉穩的聶星辰，臉上也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太冒險了。”他搖了搖頭，“維度夾縫崩潰所產生的能量，足以撕碎任何皓月級的強者。‘諾亞方舟’的現實屏障，根本無法抵擋。”
    【理論上，成功的概率，低於0001。】阿爾法給出了冰冷的計算結果。
    “如果，我們能在那場風暴中，找到一個‘風眼’呢？”蘇澤反問道。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滴黑色的“深淵之液”上。
    “它，就是風暴的中心。”
    “在整個維度夾縫崩潰的瞬間，它為了自保，必然會用盡全力，在自己周圍，撐開一個絕對安全的‘領域’。”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在風暴掀起的那一刻，衝進那個‘風眼’。”
    “與我們的敵人，進行一次‘零距離’接觸。”
    這個計劃，已經不能用“瘋狂”來形容。
    這簡直就是主動跳進鯊魚的嘴裏，賭它在吞下你之前，會被噎死。
    “我幹了。”烏爾突然開口，他那雙紫色的星雲眼眸中，閃爍著一種病態的光芒，“與其在這裏，被慢慢同化成它的一部分，我寧願在最絢爛的爆炸中，走向‘終末’。”
    他已經受夠了那種源自血脈的壓製和恐懼。
    【……邏輯上，這是唯一的生路。】阿爾法在經過了短暫的計算後，也得出了結論，【雖然概率無限趨近於零，但它不是零。】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聶星辰。
    聶星辰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他點了點頭“需要我們做什麽？”
    “老師。”蘇澤的目光變得無比鄭重，“我需要您，用您的意誌，為‘諾亞方舟’，注入一個‘方向’。”
    “在維度夾縫崩潰的瞬間，所有的物理法則，所有的空間坐標，都將失去意義。我們會像一艘斷了纜繩的小船，在風暴中打轉。”
    “隻有您的意誌，那份屬於‘人性’，屬於‘火種文明’的，最純粹的‘信念’，能像燈塔一樣，指引我們，衝向那個唯一的‘風眼’。”
    “烏爾閣下。”蘇澤轉向那團黑影，“我需要您的‘暗蝕領域’。但不是用來攻擊，而是用來‘隱藏’。”
    “在風暴最猛烈的時候，用您的領域，將‘諾亞方舟’的氣息，降到最低。我們要像一個幽靈，悄無聲息地，貼近我們的獵物。”
    “阿爾法。”蘇澤最後看向那枚銀色球體，“我需要你，計算出那個‘風眼’，出現的最精確的時間和坐標。我們隻有一次機會，誤差不能超過一普朗克時間。”
    【明白。】三位強者，同時應道。
    一個圍繞著“自殺式攻擊”的作戰計劃，迅速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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