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時想起了那次模擬的最後，畫麵中已經長出九條尾巴的小狐狸在廣闊的草地上奔跑著，肆意地享受著陽光的照耀，漂亮的皮毛泛著火焰一般的波動。
    它是自由的，鮮活的，充滿生命力的。
    隻是因為選擇不同，這樣的靈狐卻在自己不知道的分支下，經曆了朋友的欺騙和背叛，最終被困在某處不斷獻出自己的力量嗎？
    “所以你就這樣任由它被囚禁？任由族群享受著它帶來的安寧，又想要保全前首領的名聲，所以直接將它從一切事情中抹去是嗎？”陳時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語氣也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但是他無法壓抑住這一份心情，一想到靈狐的這些經曆，他就覺得心酸。
    也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焰狐長老在靈狐成為被汲取者之後，對族群中的焰狐編織了一個更大的謊言。
    它說由於首領已經去世，靈狐無心繼續在這裏待下去，於是不告而別了。
    當時的焰狐族群原本正處於失去首領的悲痛之中，又覺得靈狐也拋棄了它們，於是對其有了些許埋怨，不約而同地都避免提起靈狐的存在。
    在那之後，靈狐仿佛就沒有出現過一般，徹底消失在了焰狐們視野中，連半點信息都沒有留下。
    時至今日，族群中還記得靈狐的更是寥寥無幾了，像是狐狐屋中的年輕狐們，更是聽都沒聽過靈狐的名字。
    陳時覺得可悲。
    但是焰狐長老又說它其實一直處於糾結與後悔之中，後來其實嚐試過去解放靈狐的。
    “嗷，嗷嗷。”但是，我發現我的實力根本無法打開禁錮靈狐的道具枷鎖，而靈狐在那之後也拒絕與任何一隻焰狐見麵。
    結界的力量似乎在隨著時間慢慢變弱，也代表著靈狐越來越虛弱。
    直至很長一段日子之後，庇護著焰狐領地的結界徹底消失了。
    “嗷......”或許靈狐已經......
    “帶我去。”
    “嗷？”焰狐長老的話被陳時以不用質疑的命令打斷，它有些疑惑地看向麵前這名玩家，看到對方的表情非常認真。
    焰狐長老沉默了下來。
    靈狐被封印的地方早已經成為了它們焰狐一族的禁地，而自從結界消失之後，焰狐長老也沒有在進入過了。
    它不得不承認，它害怕去確認事實，害怕自己進入那裏後會發現靈狐因為能量耗盡而已經消失。
    當然也算是逃避，畢竟焰狐長老想過很多辦法了，都無法把靈狐解救出來，那種懊悔又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讓它難以承受。
    所以當陳時說出讓自己帶他去那裏的話時，焰狐長老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它能為自己找出很多借口，例如陳時去了也沒有用，它並不相信對方能有辦法把靈狐解救出來。
    再例如事情已經過了那麽久，種種跡象都表明靈狐大概率已經不在了，這時候它帶著陳時這一名人類玩家前往焰狐禁地，隻不過是節外生枝，肯定會引起焰狐們的懷疑和好奇，那麽它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可能前功盡棄。
    但是麵前這名玩家，明明與靈狐沒有實際上的關係，卻願意為了一場模擬而不惜花費那麽多力氣來尋找真相，為了靈狐憤怒和替它感到不值。
    焰狐長老能感覺到，對方情緒中的真實，所以更加清楚陳時的真誠。
    自己在那麽久之前就錯了一次，真的還要錯下去嗎？
    “嗷。”好，我帶你去。
    焰狐長老的話音剛落，飄蕩在麵前的狐火緩緩熄滅，接著擋在樹洞前的木板自動升起，光亮重新照射進來。
    接著由焰狐長老帶路，他們逆著那條溪流不斷前行，一開始還能偶爾遇到遊蕩的普通焰狐們，但是隨著兩側楓樹的葉子逐漸變化，上麵紅色慢慢褪去，變成了仿佛新生發芽的嫩青，就剩下了他們一人一狐了。
    “對了，你們族群現在的首領呢？”陳時走著走著，忽然問出一個問題。
    焰狐長老的腳步一頓，背對著陳時搖了搖頭：“嗷嗷。”
    雖然前首領當時說把首領之位轉交給我，但是發生了這種事情後，我覺得一切的錯誤都歸咎於我對首領之位的渴望，根本沒有勇氣再去麵對那個位置，所以並沒有成為首領。
    焰狐長老現在的情緒又重新變得冷靜，在談及到首領之位時，語氣中更是毫無波瀾，接著繼續解釋：“嗷，嗷。”
    而族群中其它焰狐又沒有足以服眾的個體，所以首領就一直沒有選出來，後來大家反而習慣了。因為有著結界的庇護，大家不需要首領也能生活得很好。
    這樣一直延續至今，現在我們焰狐一族又和係統達成了交易，更加不用擔心被其它生物傷害，所以沒想過再重新推舉一名首領出來。
    陳時的目光在焰狐長老的背影上又轉了兩圈，不知道該怎麽評價，最後什麽也沒有說，默默地跟在其身後。
    大概走了半個小時，這裏應該已經處於焰狐領地的最深處，周圍雜草叢生，幾乎沒有生物活動留下的足跡。
    焰狐長老用尾巴撥開兩邊灌木叢，然後陳時就看到了在一片紅色野花中，坐落著一個類似於神龕的小閣子。
    它的材質像是木製，底部較低，大概半人高，看起來四四方方的，中間仿佛是一個入口，兩側隻有一些雜亂的劃痕，看起來非常簡陋又不起眼。
    “嗷。”從這裏進去，就是靈狐所在的地方。
    焰狐長老停留閣子麵前，似乎並沒有要跟陳時一起進去的意思。
    “你不跟我一起進去嗎？”陳時也對此發出疑問。
    焰狐長老注視著入口，緩緩搖了搖頭：“嗷......”
    若是它還在，想來也並不希望見到我吧。
    “我覺得確實。”陳時深感讚同地點了點頭，這樣的反應讓焰狐長老一陣心塞。
    接著陳時朝著小閣子走去，因為它的入口很矮，若是自己要進去又得趴下。
    但是他毫不猶豫就朝著裏麵鑽，同時心裏默念一句：
    讓我們來救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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