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邈稀奇的看了她一眼：“洪大娘，你這思想還怪超前的咧。”
    洪大娘一臉驕傲：“那當然，我可是新時代的勞動婦女，傳統那一套在我這裏不頂用。”
    秦思邈忍不住笑出聲來，問。
    “那，洪大娘你給大兒媳伺候月子的時候，也把老大家的東西扒拉了往老幺家寄嗎？或者，你大兒子家有吃不完的糧，你每年也給老幺家寄嗎？”
    洪大娘瞪她一眼：“這幹啥要給老幺寄？他條件那麽好，又不缺糧吃。”
    她這話剛落下，背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了好幾個大院的軍嫂了，有一個嫂子聽到這裏就忍不住陰陽怪氣道。
    “喲，我們這洪大娘覺悟是真高啊，就這聽著怎麽那麽奇怪？你口口聲聲說不厚此薄彼，可我怎麽聽說，你大兒媳坐月子的時候，也就意思意思給了你五塊錢，你還每天兩個雞蛋，隔天就割半斤肉，三天兩頭就頓魚湯，那五塊錢那麽經花呢？”
    “還有，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司務長每月都最少得給你寄十五塊養老錢回去吧？你說你給大兒媳吃的喝的那些，有沒有小兒子的一份錢？”
    “你大兒子每月給你多少養老錢？沒給吧？還好意思說自己一碗水端平，我聽了都要笑死。”
    洪大娘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但仍舊梗著脖子道。
    “老幺條件好，多給點怎麽了？老大每天都在身邊，我有個頭疼腦熱的，那不得虧了老大兩口子照顧？老幺不在床前敬孝，多給點養老錢怎麽了？”
    “你又是誰？我們家的事輪得著你來評頭論足？”
    那嫂子大大方方的報上了自家名號：“二旅長陶建平的家屬，崔蘭，我在婦聯上班，對你們家的情況可是了解得清清楚楚，怎麽了？我哪句話冤枉了你？”
    洪大娘本來還想跟她辯幾句的，但一聽她是婦聯的，氣焰頓時就消了幾分。
    “那老幺工資高，孩子又少，且還常年不在身邊敬孝，我多管他們兩口子多要點養老錢不應該嗎？老大兩口子替他們孝敬了我這麽多年，老大兩口子都沒找他們要補償，就已經是很寬和大度了，我給他們扒拉一點不值錢的玩意平衡一下他們兄弟之間的關係，這不挺好的嗎？”
    崔蘭都要聽笑了，她轉頭看向周圍的幾個軍嫂，問。
    “你們聽聽，這偏心眼還能說得這麽有理有據的，也是沒誰了，口口聲聲說一碗水端平，可是據我了解，當年征兵的時候，司務長都還沒到年齡呢，是這老婆子偏心眼，硬把司務長的年齡改大了兩歲，才把他名字報了上去。”
    “她怕上了前線大兒子出意外，就把小兒子推出去送死，沒想到小兒子屢立奇功，職位一路往上升，現在看人家條件好，又想來薅小兒子的羊毛，要不是司務長媳婦娘家人當年打仗的時候全犧牲在了戰場上，誰稀罕她這老婆子來伺候月子？”
    “笑死了，還好意思讓小兒子給大兒子補貼，那司務長那些年在戰場上流的血又算什麽？誰又來補償他年紀輕輕就被迫上前線受的那些罪？”
    “人家現在工資高，那是拿命換來的，你跟你大兒子一家躲在大後方安穩了這麽多年，是怎麽好意思一副吃了天大虧的樣子跑來說平衡兄弟倆之間關係的呢？”
    其她嫂子聞言紛紛點頭。
    “就是就是，流血拚命的時候你沒想著人家，人家現在日子稍微好過點了，你倒是眼熱起來了，要不是看司務長跟你長得有幾分相似，我還真懷疑他是你撿來的。”
    洪大娘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瞪了那嫂子一眼。
    “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們家老幺就是我親生的，而且，當年是老幺自己主動報名參軍的，我可沒有偷偷給他報名。”
    崔蘭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是真是假，派個人去你們老家問問就知道了，司務長到底是哪一年生的，相信你們全村的人都知道，當年負責征兵的老同誌，現在都還有活著的，需要我去給你問問嗎？”
    洪大娘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卻一個字也反駁不了。
    最後，她隻能死咬一句。
    “她是老娘生的，老娘養他那麽大，讓他幹啥他就幹啥，礙得著你們外人什麽事？”
    這時，秦思邈突然來了一句。
    “你確定你生了兩個兒子？可我觀你麵相，你明明是無子的啊。”
    一句話，石破天驚。
    洪大娘噌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氣勢洶洶的瞪著她。
    “秦同誌，就算你年紀輕輕就做了廠長，也不該無中生有，我自己生沒生兒子我自己沒數嗎？你還看麵相，你這就是在宣揚封建迷信，小心我舉報你。”
    秦思邈一點不虛她：“有本事你就去啊，革會就在軍區兩裏地的地方呢，要不要我開車送你去啊？”
    其他人聞言下意識的離洪大娘又遠了些。
    那些得罪過秦思邈的革會最後是個什麽下場，軍區這些家屬誰不清楚？
    這洪大娘真是初來乍到不知死活，惹誰不好，非要惹這位各單位都要保的牛人。
    洪大娘環顧四周，不明白眾人看她的眼神是幾個意思，隻覺得秦思邈真是囂張又狂妄，她剛要使出農村撒潑打滾那一套，就被秦思邈接下來的話給截住了。
    “你確實是生了兩個兒子，但都沒活過五歲啊，你親生的小兒子被你換到了自己姐姐家，沒多久就病死了，你以為養在身邊的是姐姐的兒子，所以才舍得讓他沒成年就去參軍，可是你沒想到，你大兒子一出生就死了，你男人怕你傷心，才把撿來的孩子當成你生的。”
    “難道這麽多年你就從沒仔細看過你大兒子的臉，他長得跟你們兩口子像不像，你是一點數都沒有嗎？”
    嘶~
    人群齊齊倒抽了口冷氣，看向洪大娘的眼神都透著幾分古怪。
    洪大娘臉色唰一下就白了，她腦子裏不斷浮現出老大那張四四方方的臉，長得跟他們倆口子，的確是沒一處相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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