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宋執事的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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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陳彥第一次踏進這裏。
    外場此起彼伏的吆喝喧鬧聲撲麵而來,骰子在青瓷碗底碰撞的聲響,混合著靈石入袋的叮當,仿佛是千百毒蟲在耳膜上爬行。
    “這位仙師,想玩什麽?”
    陳彥才剛剛邁過隔著賭廬玄關的屏風,就很快有個夥計迎了上來,他眼角細紋堆砌的諂笑就如同揉皺的紙。
    上次從泰雲城返回宗門之後,陳彥也在偶然間,聽其他弟子們聊過一些賭廬中的軼事。
    他知道,這種進門後就立馬黏上來的賭廬夥計叫“引路鼠”,也被賭客們稱之為老鼠。
    對於像是陳彥這種獨自一人前往賭廬的賭客,賭廬的老鼠們往往最為熱情。
    賭廬夥計的服務態度一定要端正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則是因為獨自一人的賭客,也最好榨油水。
    “找人。”
    陳彥說道。
    “仙師想找誰?”
    “丁管事。”
    聽到陳彥說出的名字後,那老鼠的表情微微一變,隨後又很快的恢複了正常:
    “不知仙師是……”
    陳彥環視四周,確認周邊無人留意自己這邊的動作之後,他自懷中摸出木牌,指腹擦過木牌上所篆刻的“空山空緣”四個大字。
    “空,空山宗內門……”
    那老鼠變得有些結巴。
    他會有如此反應並不奇怪。
    因為空山宗就如一座大山一般,籠罩在整個泰雲城的上空。
    無論是雲王還是城主,在空山宗的駐外領事麵前,都要低上半頭。
    而空山宗的駐外領事,也就隻不過是個空山宗的普通外院弟子罷了。
    事實上,空山宗弟子在這裏還算是常見,每天賭廬外內場裏,都會出現那麽幾個空山宗弟子的身影。
    這老鼠之所以會如此驚訝的原因,主要還是在於麵前這穿著普通,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散修的家夥,突然從懷中掏出來一個空山宗內門弟子的身份令牌。
    他已經開始反思,自己剛剛有沒有哪裏說錯話的地方,可能會得罪到麵前這位大人物。
    “去告訴丁管事,就說我找他,還有,不要跟任何人多嘴,不然的話……”
    陳彥翻腕收起手中的令牌,並且隨意的掃了一眼那夥計。
    霎時間,陳彥身上的真氣激蕩,難以言表的強大威壓席卷過他的全身,隻是一瞬間,他全身的汗毛便全都豎了起來,冷汗順著脖頸流下。
    “是,是!”
    眼見著這賭廬的引路鼠喉結上下滾動兩次,難以掩飾的緊張從他的身上流露出,隨後這夥計便幾乎像是連滾帶爬一般,朝著內場的方向跑去。
    陳彥望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輕輕吐了口氣。
    盡管陳彥的修為水平,與他在宗門裏那些近段時間經常會打交道的那些動輒通神,萬化的大人物相比,簡直就如螻蟻一般。
    但對於凡人而言,陳彥隻需稍稍放出些許真氣,就可以宛若世間一切的主宰。
    過了大約半炷香的時間,那位上次曾經見過的那位,穿著紗裙,麵容姣好,身材修長的女人,款步走到了陳彥的麵前。
    “道友久等,請跟我來吧。”
    她隻是如此淡淡開口道。
    辦事還真是利落。
    陳彥也不多言些什麽,隻是跟了上去。
    同上次一樣,陳彥再次來到了那間廂房之前。
    那女人推開廂房的房門,並且側過身體,朝著陳彥的方向低頭致意。
    踏進廂房,身著錦衣華服的丁管事正斜倚在桌後的太師椅上,嘴裏叼著根草針。
    等到陳彥走進廂房後,他才坐直身體。
    “你倒也不怕拔光了你桌子上擺的那盆盆栽。”
    陳彥說道。
    丁管事斜了一眼桌上的盆栽,然後嗬嗬一笑,將嘴裏的草針吐掉。
    “拔光了,再讓人換一盆擺上便是。”
    “現在,可以把宋執事給你的東西,交給我了嗎?”
    陳彥從懷中摸出了刻著“清禪肅武”四個字的玉製令牌。
    “自然。”
    望著陳彥手中所持著的清禪肅武令,丁管事笑著說道:
    “真不知道,道友究竟是何許人也,身為空緣山弟子,竟然能拿到符長老的令牌。”
    “怎麽,丁管事想打聽一下空山宗內部的事情?”
    陳彥道。
    “別別別,那自然是不敢的,道友千萬別給丁某人扣這麽大的帽子。”
    丁管事連連擺手道。
    他右手大拇指上,鴿子蛋大小的翡翠一閃一閃。
    無論看他多少遍,陳彥都很難將麵前這個圓滑市儈,錦衣華服的賭廬管事,同兩年多以後那個穿著粗布衣,滿臉胡渣,扛著大刀的漢子聯係起來。
    但他們卻又偏偏是同一個人。
    “換而言之,將這個燙手山芋終於給還了回去,我也算是鬆了口氣。”
    丁管事從廂房側麵牆壁的暗格中,取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遞到陳彥的手中:
    “這便是宋執事當初托我給他保存的東西,說是隻有空山宗清禪峰的符謙長老,或者是手持清禪肅武令牌的人,又或者是他本人前來,才能將其拿走。”
    陳彥凝視著手中的盒子,很輕。
    這裏麵裝著的,就是宋執事哪怕送了命,也要傳遞出去的信息嗎?
    “既然知道這東西是燙手山芋,為什麽還要接手?”
    陳彥問。
    丁管事笑了笑,說道:
    “丁某人隻是一介散修,之所以能取得如今的地位,全憑一個‘義’字。”
    嗬,好一個義字。
    “還有沒有別人來過,問這東西的事?”
    陳彥繼續問。
    “沒有,隻有道友你一人來過。”
    丁管事回答。
    也對,大多數情況下,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想得到,宋明德竟然會將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一個賭廬執事代為保管。
    若不是孫祿偶然間得到得消息,陳彥也壓根就不會往這裏想。
    但陳彥仍然不能放鬆警惕。
    自宋明德的案件發生之後,就一直有人在盯著自己。
    在外院大比時,張喜順的出現便是最好的證明。
    難道現在就沒人盯著自己了嗎?
    陳彥不能保證,自己這兩次來賭廬的事情,有沒有走漏消息,被別人盯上。
    現在這種狀況,如若還留在外麵,可能隨時都可能會遭遇危險。
    ……但如果,自己先把這名單的內容看了呢?
    陳彥如此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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