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裏歡聲笑語不斷。
    可評委席上三位專家的臉色卻難看得可以。
    程碩一個人是這種態度就已經夠讓人頭痛，沒想到這麽多網友也這樣。
    作為教育界的專家，他們無時無刻不把激勵人奮發向上當成首要任務。
    可現在——
    三位專家瞬間有種完蛋了的感覺。
    專家都有這種感覺了，更別提直播間裏那些年齡偏大，又喜歡上綱上線教育人的網友。
    “沒救了，現在的年輕人沒救了。”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社會的悲哀啊。”
    “垮掉的一代，完全沒有我們那一代人有拚勁。”
    “堪憂，不僅自己垮掉，孩子也跟著垮掉。”
    “就沒人能管管這些年輕人嗎？”
    “......”
    跟程碩觀念差不多的，幾乎都是90後，00後。
    他們身上都有一個特性，那就是吃什麽也不吃虧。
    現在都被人指著鼻子罵了，自然就得懟回去。
    “啊對對對，你們說得對！”
    “占著最好的資源後怪我們不努力，在風口豬都會飛，別把自己說得多厲害。”
    “讓他們說去吧，我們就這樣，生活百般滋味，老子無所吊謂。”
    “哪裏跌倒就在哪裏安家，哪裏跌倒就在哪裏安葬，不服？！你來咬我啊！”
    “就是，管我呢？！隨緣自殺，不割腕，不服藥，不上吊也不跳樓，正常吃飯正常睡覺，正常打遊戲，緣分到了，我自然會死。”
    “......”
    一方怒其不爭言辭犀利，一方死豬不怕開水燙，愛咋滴咋滴。
    直接讓對線升級，彈幕量呈直線上升。
    你來我往之下，節目的熱度也跟著水漲船高。
    單是主直播間的觀看人數，就一度突破100。
    更別提人氣最高的十號直播間，實時在線人數一直保持在150+。
    是該節目開辦以來，人氣最高的直播間。
    ……
    網友吵得熱火朝天，可程碩卻沒受到絲毫影響。
    依舊我行我素。
    隻見他葛優癱似的窩在沙發上，手機刷得飛快，時不時的還會停下來點評兩句。
    儼然一副在網上指點江山的模樣。
    看到這一幕，老何真是無奈至極。
    雖說現在的大環境不好，但這樣擺爛也說不過去。
    他忍不住再次叨叨，“你現在一事無成還能用年輕當借口。”
    “可是以後呢？”
    “這個借口你還能用多久？”
    “以後？”
    聞言，程碩的嘴角高高揚起，“我已經為那時候想好了新的借口。”
    聽到這話，老何怔怔看向程碩。
    事實證明，就別想從他嘴裏聽到什麽好話。
    “老了不中用了。”
    說完程碩自己又笑了。
    如此厚臉皮簡直刷新了老何的三觀。
    但他又不得不承認，這借口真是該死的好用。
    可借口終究是借口，隻會讓老何更恨鐵不成鋼。
    “你這樣下去，這輩子注定一事無成。”
    “你不應該反思一下嗎？”
    老何代表著他們那一代人的思想。
    別說理直氣壯的擺爛，哪怕是休息時間過長都會有負罪感。
    在他看來，如果像程碩這樣過一輩子，年老了一定會後悔。
    後悔浪費了太多大好時光。
    後悔當初不夠努力。
    天天幻想如果能重來一次，會怎樣怎樣。
    老何是苦口婆心，可網友卻不樂意聽到這些。
    “別跟我講大道理，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是我不想努力嗎？地上有錢難道我不會撿？”
    “我是為了開心才關注到這個節目，要給我上課，我不如去看教育頻道。”
    “時間已經磨平了年輕人的棱角，他們早已沒有了老一輩的衝勁。”
    “是的，時間磨平了我的棱角，讓我從形形色色的人，變成了色色的人。”
    “......”
    先前的爭論已經讓網友有了情緒，現在又這樣，情緒儼然再次升級。
    此時，後台關注彈幕的工作人員已經察覺到不對勁。
    做網播節目，最重要的就是要迎合網友的喜歡。
    況且他們還是主打幼兒教育的。
    真沒必要借此教育年輕人。
    當他們察覺到這一點後，馬上告誡老何停止話題。
    老何是沒準備再說了。
    可程碩聽到這話後，卻來勁了，“反思？！”
    他突然坐直身體，“為什麽要反思？”
    “我生下來就不是富二代，從沒中過獎，活了二十幾年沒犯過法，沒殺過人。”
    “遇到問題能扛就扛，不能扛硬扛。”
    “我這麽好的人還一事無成，反思的應該是我嗎？！”
    “應該是這個社會！”
    程碩突然這麽正經的發言把老何都給聽得愣住。
    “這……”
    他還在愣神，可直播間裏的網友在聽到這番話後，彈幕瞬間爆炸。
    “臥槽，好有道理！”
    “這個回答我給82分，剩下的18分我以666的形式發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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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哥們真是我的互聯網嘴替，這番話聽得我渾身舒暢。”
    “別人發神經上街捅人，他發神經就在家裏玩玩手機，要反思什麽？”
    “可不是嘛，我們生下來就要上二十年學，三十年班，還要反思什麽？”
    “說得太好了，這哥們要是直播帶貨，哪怕是賣棺材我也要拍一單，送給我前男友。”
    “把嘴借我過年用用，沒開玩笑。”
    “……”
    程碩的話簡直說到了網友的心坎上。
    彈幕裏叫好聲不斷。
    可評委席和老何的臉，卻都揪成了一團。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最氣的是，明知道程碩是在強詞奪理，他們卻找不到話反駁。
    甚至害怕他順杆爬繼續較勁，最後隻能默默扛下了這一切。
    好在這話題來得快去得也快。
    正巧這時，程碩的手機上突然彈出了一個消息框。
    “一年六班班級群……”
    如果是別的消息，老何自然不會關注，也不會讓鏡頭對準。
    可他們是育兒節目，班級群的消息多少都能跟節目沾邊。
    以至於老何不自覺的就將鏡頭對準了程碩的手機屏幕。
    畢竟學校的反饋也是觀察的一環。
    手機屏幕裏，有班主任王老師剛發來的消息。
    “班主任王老師：以下同學的作業完成得不好，請家長引起重視。”
    “班主任王老師：圖片.pgj。”
    圖片裏，有七八個小孩局促的站在講台上，有男生，也有女生。
    稚氣未脫的小臉上寫滿了不安和惶恐。
    如果全是這樣，倒也沒什麽奇怪。
    可其中偏偏就有一個齜著大牙傻樂，還舉手比了個“ye”的另類。
    程碩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另類，程小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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