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雲弈回到青州府衙。
    劉向春馬上給楚懷青母子安排了住處，然後將一份圖紙呈給雲弈。
    “大人，這是那兩個小土匪畫出來的小黑山地形分布圖，請您過目。”
    雲弈展開圖紙，趙芳卓和劉向春都湊上前仔細查看。
    趙芳卓臉色一沉，說道：“看起來很複雜。”
    劉向春小聲道：“大人，這圖紙的可信度高嗎？”
    雲弈沉吟片刻，說道：“土匪心懷鬼胎，不可輕易相信。我認為應該先去探探路，情況摸清楚了再出兵剿匪。”
    劉向春點點頭：“大人所言極是，我這就派人去。”
    雲弈一擺手：“不用，我親自去。”
    劉向春連忙道：“大人，您是欽差啊，這麽危險的事情，交給軍營就行了。”
    雲弈搖頭，說道：“軍營裏胡延豹的舊部不少，我信不過。今晚我要親自去勘察地形。”
    趙芳卓拍拍雲弈肩膀：“我跟你去。劉大人放心，有本姑娘和金吾衛在，他死不了。”
    劉向春現在對雲弈佩服的五體投地。
    哪個欽差能做到身先士卒，以身入險？
    有頭腦，有膽識，有文采，有謀略！
    劉向春一抱拳，感歎道：“大人，那你小心，我隨時待命。”
    半夜，雲弈和趙芳卓摸到小黑山腳。月光被層疊老樟吞得隻剩碎屑，風卷過林梢時帶起陣陣嗚咽，像是千百個枉死鬼在樹冠間磨牙，三兩隻夜梟撲棱棱掠過，翅尖掃落的腐葉沾著夜露。
    山裏特別冷，寒流從腳底板持續向上蔓延。四麵皆是陰森恐怖的氣息。
    雲弈低聲道：“根據地形圖，這上麵是一個斷崖，直通土匪窩的寨子。”
    趙芳卓抬頭向上望去，果然在山頂位置，看到了一些隱隱約約的火光。
    “上麵有崗哨。”
    雲弈點點頭：“嗯，而且還不少。我的計劃是，明晚一路正麵佯攻，吸引土匪的注意力。
    另一路從這摸上去，包抄土匪的屁股，殺他們個出其不意。
    今晚的任務是：摸清楚崗哨的具體位置，和換崗的間隔時間，為明天奇襲後崖奠定基礎。”
    趙芳卓讚同：“可以，走，上去看看。”
    雲弈和趙芳卓一同整理好登山裝備，開始攀岩。
    秦川則留在山腳下，負責把風。
    雖然後崖很陡，但幸運的是，有很多粗壯的藤蔓依附在岩壁上，為攀登降低了不少難度。
    爬地越高，風越大，吹得藤蔓來回搖晃。
    趙芳卓無意間往下麵一瞥，是深不見底黑洞洞的一片，她有些恐高，頓時感到一陣暈眩，腳下不受控製地發軟，竟然一腳踩空了。
    “嘩啦——”一聲，腳下的碎石滾落下去，趙芳卓驚慌失措，連忙抓緊固定身體的繩索。
    就在此時，一隻溫暖的大手，一把拽住趙芳卓的胳膊，把她向上一拉。
    雲弈一臉關切：“你小心。”
    趙芳卓連忙穩住重心，找到新的落腳點，向上看了看，低聲道：“我沒事，快到了。”
    雲弈點點頭，柔聲道：“抓緊我。”
    不知道怎麽的，這一瞬間，趙芳卓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臉頰還有點兒發燙。
    雲弈剛才那一拽，讓趙芳卓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趙芳卓連忙甩甩頭：這個時候還走神……
    馬上就到頂了，火光越來越亮，不停地四下照看。
    雲弈和趙芳卓爬到一個平緩的坡麵上，觀察四周：
    上麵巡邏的土匪很多，寨子的高牆上還有一個了望塔。
    忽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趙芳卓還沒反應過來，雲弈一個翻身，把她壓在一片灌木叢裏。
    “噓——”雲弈在趙芳卓的耳邊低聲道：“別出聲。”
    趙芳卓連忙屏住呼吸，與此同時，一個土匪直接摸了過來，近在咫尺，朝著二人的藏身點張望。
    趙芳卓的心跳加速，汗流浹背，她剛才確實沒注意到這個土匪什麽時候靠近的。
    兩個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雲弈口中呼出的熱氣，縈繞在趙芳卓的耳根。
    趙芳卓感覺自己的臉更燙了，腦子裏亂七八糟的。
    趙芳卓明明最抵觸跟雲弈發生肢體接觸，之前雲弈碰她一下，都十分抗拒。
    現在被雲弈壓在身下，反倒是滿滿的安全感。
    好在這個土匪眼神不好，根本沒有發現趴在灌木裏的二人，粗略地瞟了幾眼，就走開了。
    雲弈這才鬆開趙芳卓。
    趙芳卓一陣心悸：剛才要不是雲弈反應快，估計就露餡了。
    雲弈朝著寨門的方向望去，通過火把的位置，判斷哨匪都在哪個方位。
    “了望塔上，有兩個哨匪。牆頭有八個，左邊四個，右邊四個。
    寨門前麵巡邏的，有十五個。”
    趙芳卓把這些信息記在了腦子裏。
    這時，就聽到一個土匪吆喝道：“換崗換崗！”
    雲弈連忙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機械秒表，扭了兩下齒輪，秒表走針，計時開始。
    等新一班崗哨換好，用了一刻鍾的時間。
    雲弈低聲道：“看來那兩個土匪給的信息沒錯，子時準點換班，間隙時間一刻鍾。
    這黃金一刻鍾，就是我們明晚要抓的機會。期間後崖守備是最薄弱的，我們可借此機會殺進去。”
    趙芳卓一臉驚訝地看著雲弈手中的機械秒表：“你哪來的這東西？”
    雲弈得意一笑：“做澆花器的時候，順便一起做的。”
    趙芳卓這才恍然大悟。
    之前雲弈招攬那麽多匠人，並非閑著沒事，而是在研究這些“高科技”東西。
    雲弈在圖紙上勾勒出哨點，標注好方位，然後原路返回。
    回到驛館，雲弈就見劉向春的馬車停在門口。
    見雲弈回來了，劉向春激動地從馬車裏跳下來：“大人！你終於回來了，一切可還順利？”
    劉向春十分擔心雲弈，一直沒敢睡，整夜在驛館等著雲弈回來。
    雲弈笑道：“多謝劉大人掛念，一切順利，走，進去說話。”
    雲弈來到房間，把地圖信息完善整理，製定了一套完美的剿匪計劃。
    劉向春看著圖紙，讚歎道：“大人，有如此妙計，明晚必定旗開得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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