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鍾剛過，紫宸殿內文武肅立。
    女帝高坐龍椅，冕旒垂珠，目光掃過群臣，淡淡道：“雲弈，格物院的水晶糖與雪花鹽，進展如何？”
    雲弈出列，拱手道：“回陛下，自格物院設立以來，臣日夜研究鹽糖工藝，現在工藝已成熟，若能批量生產，可廣銷民間，打破壟斷，利國利民。”
    女帝嘴角一揚，正合朕意。
    大焱一直以來是鹽糖官營，生產地是嶺南。
    幾十年以來，漢王利用對戶部的掌控，壟斷著鹽糖市場，已經不知道從裏麵撈了多少油水了。
    女帝之所以成立格物院，並且讓雲弈兼任院長，就是要掐斷漢王的經濟源。
    看來現在，時機差不多要成熟了。
    女帝點點頭，朗聲說道：“既如此，戶部撥銀五十萬兩，助格物院擴產。”
    殿內一靜。
    戶部尚書嶽恒額頭滲出細汗，硬著頭皮出列：“陛下，戶部……暫無餘銀可撥。”
    女帝眸光一冷：“嗯？何故？”
    嶽恒喉結滾動，強自鎮定：“近年戰事頻發，軍費開支甚巨；陛下登基後，各地興修水利、賑災撫民，亦耗銀無數；
    前月青州匪患、蝗災，朝廷又撥了三十萬兩賑災；再加上之前火藥司爆炸，朱雀街重修……”
    他每說一條，漢王黨羽便紛紛附和，尤其是戶部的官員們，幾乎是異口同聲。
    “是啊，國庫吃緊……”
    “處處都要銀子……”
    “還請陛下體諒……”
    女帝指尖輕叩扶手，聲音漸寒：“朕記得，去年鹽稅增收三成，茶稅亦增百萬兩，錢呢？”
    嶽恒眉頭一緊，支吾道：“這……賬目繁雜，容臣細查……”
    漢王聽到這，果斷出列，嚴肅地說道：“陛下，嶽大人所言非虛，近年國庫確實捉襟見肘。”
    女帝冷笑：“是嗎？”
    她忽然拍案：“雲弈！”
    雲弈躬身：“臣在。”
    “朕命你徹查戶部賬冊，三日之內，給朕一個交代！”
    漢王眸光微沉，卻不動聲色。
    看來女帝的手段越來越多了，現在開始掐本王的錢了！
    退朝後，漢王黨羽聚在漢王府，神色惶惶。
    “王爺，雲弈若查賬……”
    漢王冷眼掃過眾人：“慌什麽？賬目做得那麽幹淨，雲弈查不出什麽。”
    嶽恒拍拍胸口，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態，說道：“王爺放心，有我把關，天王老子去戶部，也休想查明什麽。我這就去會會雲弈那個小子！”
    中午，戶部衙門，朱漆大門敞開。
    雲弈和墨玉並肩站在石階前，身後跟著四名金吾衛。
    “雲大人，墨大人，久等了。”幾個小官吏滿臉堆笑，躬身相迎，“嶽尚書已在賬房恭候多時。”
    雲弈目光微冷，淡淡道：“帶路。”
    戶部賬房內，嶽恒正端坐案前，手捧茶盞，慢條斯理地品著。
    見雲弈進來，嶽恒微微一笑，起身拱手：“雲大人，墨大人，有失遠迎。”
    雲弈掃了一眼屋內——賬冊整齊堆放在書架上，幾名書吏低頭核算，一切井然有序。
    “嶽大人倒是悠閑。”雲弈語氣平靜。
    嶽恒笑容不變：“戶部事務繁雜，總要有人坐鎮。雲大人奉旨查賬，下官自當全力配合。”
    說完，嶽恒抬手示意：“賬冊皆在此，雲大人請便。”
    墨玉冷哼一聲，徑直走向書架，隨手抽出一本賬冊翻看。
    雲弈卻未動，隻是盯著嶽恒：“嶽大人，朱雀街重修，耗銀多少？”
    嶽恒麵不改色：“二十萬兩。”
    “但是我上午調取了工部的記錄，用料工費合計八萬兩。”雲弈目光銳利，“剩下十二萬兩，去哪了？”
    嶽恒歎了口氣，搖頭道：“雲大人有所不知，工部隻算了物料人工，可征調民夫、安置流民、補償商戶，哪一項不要銀子？”
    嶽恒連忙翻開另一本賬冊，指著其中一頁，“您看，這裏清清楚楚記著——‘賑濟安置費，十二萬兩’。”
    雲弈瞥了一眼，賬目確實如此，但字跡墨色尚新，顯然是剛補上的。
    哼，這個嶽恒，跟漢王是穿一條褲子的，想必早就在這賬目賬目做手腳了。
    雲弈心裏有底，瞥了一眼嶽恒的眼睛。
    就見嶽恒一雙綠豆小眼裏麵閃爍著狡黠的目光。
    墨玉快速翻閱賬冊，眉頭越皺越緊。
    “鹽稅三百萬兩，實收一百五十萬兩，剩下的一半呢？”她冷聲質問。
    嶽恒不慌不忙地繼續回答：“鹽銀滯銷，商賈拖欠，各地鹽課司皆有記錄。”
    話音一落，嶽恒拍了拍手，一名書吏立刻捧來一疊文書，“這是各州鹽課司的呈報，請墨大人過目。”
    墨玉接過翻看，每一條都寫得明明白白——某地鹽引未售，某商拖欠稅款，甚至還有地方官員的簽字畫押。
    她與雲弈對視一眼，心知肚明——哼，這麽全乎？如此看來，這些賬目，早已被嶽恒做得天衣無縫。
    漢王是個老謀深算的家夥，肯定早就交代了戶部把賬目做給女帝看。
    雲弈目光沉靜，心中卻已飛速分析局勢。
    嶽恒如此鎮定，必是早有準備。賬麵上查不出問題，但銀子的去向絕不會毫無痕跡。
    雲弈忽然開口：“嶽大人，近三月戶部銀兩調動，可有記錄？”
    嶽恒微笑：“自然有。”
    嶽恒示意書吏取來一本冊子，“這是近三個月的調銀明細，請雲大人過目。”
    雲弈翻開，隻見上麵記錄：“撥付軍餉：八十萬兩；賑濟災民：三十萬兩；修繕宮室：二十萬兩……”
    每一條都合情合理，甚至附有女帝的朱批。
    墨玉咬牙低聲道：“雲弈，他們早有防備，做出來的賬，就是故意讓咱們查的。”
    雲弈不動聲色，繼續問道：“這些銀子，是從哪個庫調出的？”
    嶽恒笑容不變：“自然是國庫正庫。”
    “是嗎？”雲弈目光銳利，“可據我所知，正庫存銀上月已不足百萬，如何能撥出這麽多？”
    嶽恒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鎮定：“雲大人有所不知，各地稅銀是陸續入庫的，並非一次性調撥。”
    雲弈冷笑：“那好，請嶽大人將各州稅銀入庫的記錄拿來，我要一一核對。”
    喜歡彪悍世子請大家收藏：()彪悍世子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