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洛幽曇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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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沝突然出現在洛幽曇身後,青綠色的瞳孔滿是冷冽“你是怕他?還是在意他?”
    “你……你怎麽出現了?”洛幽曇喉間泛起酸澀,盡力維持著表情。
    沝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日山火之中我都已助你一臂之力了,你非但沒有殺他,還救他,你對他還心存幻想?那為何不解釋,你應當解釋一番,祈求他的原諒啊!”
    洛幽曇臉色一變盯著沝那副如深海般神秘難測的眼睛,假裝鎮定開始湧現恨意“你為何要故意觸發雷靈玨的禁製,讓這裏成為一片廢墟之地?”
    沝突然一笑“因為我要讓他們都死,還有他,都死!”他伸手發白的指尖指向龍楚離開的方向“他們都該死!”
    洛幽曇看著對方瘋癲的模樣,本能後退,她太怕他了,可她還是選擇了他,她再也回不去了!
    【那是兩年前:
    當時的她就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啞女,機緣巧合下隨著一名遊醫學了些治病救人之法,尋藥之時,在湘國與晏國邊界處,也就是離東漁村不遠的地方,遇到了奄奄一息的龍楚,當時他受了重傷,她將對方帶到了東漁村,幸得秦氏夫婦搭救。
    她與龍楚便借住了下來,她以為是自己的醫術不濟,找來了許多醫師都是一致說辭,勸她放棄。
    她自是不願,便沒日沒夜給對方灌藥,許是她的真誠,也許是龍楚命大,他竟然真的蘇醒了過來。
    後續的一些時日裏,像極了話本中的俗套故事,她說不出話,但能聽到聲音,每次和龍楚交流都是拿著一截樹枝在沙地上寫字。
    她認識的龍楚話不多,眼波流轉中滿是平靜和溫柔,他每次都蹲在她旁邊歪頭耐心看著她的一筆一劃。
    “你叫什麽?”龍楚抱著膝蓋慢慢念出她寫在沙地上的字,然後接過她手中的樹枝,在沙地上慢慢寫出“龍楚”二字。
    她看著對方的動作,連忙比劃自己是可以聽到的。
    龍楚點頭“我知道啊,我也想寫字!”
    她聽出話外之意,明白對方許是覺得自己在這寫了半天,他動動嘴唇就說出來,會讓她覺得自己的殘缺。
    “晏國,古刹山,修士!”龍楚寫完後指著自己,滿臉笑意,眼底如星河流轉般滿是開心與柔情,她沉溺在了對方的笑容裏。
    龍楚見狀又寫下“藥師”,再度指向自己,然後做著抬頭的動作示意她也做。
    她不明所以照做,直到龍楚雙指搭在了她的脖子上,喉頭不自覺地上下滑動,龍楚指尖的觸感讓她瞬間紅了臉。
    她看著對方念著什麽,光縷飄出,她隱隱覺得喉嚨疼痛,不自覺皺眉,龍楚拉起她的手放到了他的喉結上,發出“啊~”的聲音,然後將手放到自己的喉間卻示意她如自己般嚐試發聲。
    “啊~”她第一次聽到了自己發出的聲音。
    她的欣喜撞上龍楚滿是笑意的眼睛,使她怦然心動。
    但多次嚐試後她還是隻能發出微弱的聲音,她其實早就接受了自己為啞女的事實,反正她能聽到,能聽到就不影響她行醫治病,她並不奢求有朝一日可以和常人一般正常發聲。
    “無妨,我的醫術不濟,但我師父是全天下最厲害的藥師,我帶你回山,定能治好你的嗓子!”龍楚看著她一字一句,聲音與海浪聲重合,似乎被帶去了很遠的地方。
    她與龍楚在這裏待了一個月,龍楚的傷漸漸恢複,有一日龍楚突然很嚴肅地問她“我帶你去見我的師父可好?”
    洛幽曇眼底情緒流轉,激動,緊張還有一絲慌亂,龍楚意識到她的緊張,伸手一揮,海麵出現了一道彩虹,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看。
    那日的彩虹她看得時間並不多,更多的眼神放到了龍楚身上。
    可是在她與龍楚準備出發回晏國的前三天。
    她出門遇到了魁染,他探出自己身上有龍楚的法力。
    當時的她並不理解魁染明明有能力直接去找龍楚殺死他,為什麽要大費周章通過自己。
    通過這兩年,她明白了,因為魁染為的是給龍楚致命一擊,比起殺人,誅心更能毀掉一個人的道心。
    龍楚第一次遇到魁染與對方爭論的就是人性,魁染經曆過人族的背叛和摒棄,他痛恨人族的存在,而龍楚跳出來與他的觀點對峙,所以魁染特意為龍楚設了一場局,一場能夠洞悉人性的棋局,一場能夠徹底毀掉龍楚世界觀的試驗。
    而她就成了這場棋局中的一子,魁染說他可以複活她的父母,她猶豫了,她十五歲那年父母死於疫病,她僥幸存活,至此孤苦一人。
    她在龍楚的安危與父母的複活之中來回掙紮,多年流浪的生活讓她心無歸處,若是她的父母健在,她定不會受這麽多苦,也不會失聲成了啞女。
    對於龍楚的出現和承諾倒像是南柯一夢,她選擇了父母。
    她信了魁染的話,告知了龍楚的行蹤,他們在入晏國之境時被魁染攔截。
    她親眼看著龍楚被魁染打斷了胳膊掉下了懸崖,她後悔卻來不及了,在山崖下她找了三日都沒有找到龍楚,甚至他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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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魁染沒有騙她,她真的複活了她的父母,但是逆天之行,終歸自欺欺人,死了的人又怎麽可以存於人世間,就像已經寫好結局的意外一般,她的父母溺死在了相伴半生的大海之中,甚至連屍骨都沒能留下,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她如夢初醒,自始至終她還是孤身一人,甚至害死了龍楚,她看著洶湧翻騰的海麵,撿起樹枝寫下了龍楚二字,如當時龍楚的一筆一劃,然後赴死般走向深海,海水逐漸淹沒了她的身體,她在水中掙紮,原來瀕死之際會這般痛苦,那龍楚掉下山崖時是不是也是這般痛苦絕望!她突然好恨,好悔,她好想重來一次,重來一次她一定不會出賣龍楚!
    瀕死的窒息感讓她在水中掙紮,她自幼生長在海邊,本身就會水,她突然睜眼,求生欲瞬間湧起,她覺得這樣死好像太過可惜了,如果她死了,她那麽努力活的這些年就化成了海中泡沫,這樣的結局對不起那些年顛沛流離的自己。
    她拚盡全力將頭伸出水麵,呼吸著久違的空氣,彼時霞光滿天,海麵被鍍上金色光芒,她滿眼淚水望著天際“爹,娘!”
    她坐在渾身濕透坐在沙灘上不知接下來該去往哪裏,海風吹過,濕發打過她的臉龐,突然海中驚現人影,他與霞光融為一體,直到漸漸走近她,她才看清了那人的長相。
    對方一襲青色長衫,青綠色的瞳孔似乎攝人心魄,銀白色的頭發部分垂落在直挺的脊背,部分被海風吹起經霞光映射散出金色光芒,白皙的肌膚幾乎透明,海風將其衣衫帶起,他宛若海中精靈緩緩走向了她。
    沝光著腳從水中走出,嘴角微微上揚,輕蔑一笑“這就不準備死了?”
    她看著對方不知他是何人,本能的恐懼讓她後移。
    沝歪頭滿臉不解,兩步逼近她“你為什麽不準備死了,你明明都跳入了海中,為什麽又不死了?”
    “啊~”她忍著恐懼磕磕絆絆想要開口說話,但卻無法發出完整的聲音,隻能無助地在沙灘上用手劃出活著二字!
    “活著?為什麽?人族壽命如蜉蝣般不過彈指之間,你活著已然那般痛苦,為什麽還要活著,你的父母死了,你在意的那少年也死了,你害死了他,為什麽你還要活著,為什麽?”沝看著她一字一言逐漸加重語氣,他好像在透過她在和另一個人對話。
    恐懼讓她起身瘋狂逃跑,她回答不了對方的問題,因為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接下來該當如何,她像剛才拚盡全力浮出水麵一般全力狂奔,她想擺脫這個瘋子!
    可結果卻是徒勞,對方伸手間就攔在了她的身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你憑什麽活著,你出賣了他,他死了,你憑什麽活著?”
    她本來還在掙紮,但聽到對方說龍楚已經死了時突然絕望襲來,她本來找給自己的借口被狠狠戳穿了,她真的害死了龍楚,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打在對方發白的指尖,沝先是一愣,然後憤怒地將她一把扔了出去。
    “都怪你,都怪你們,都怪你們,他才要來這該死的人族,都怪你們的存在,他才要留下來,才會死,活該,活該,活該他被虐殺,活該他們都死了,活該他的孩子現在也死了!啊!到底是誰殺了你,是誰,你告訴我!”沝感覺頭痛欲裂,眼裏浮現的都是乾州那場大火燒盡的遺骸“為什麽,為什麽你要為了這些螻蟻封印我!為什麽!為什麽不讓我找到你!”沝跪倒在地絕望大哭,然後發瘋般一掌又一章打入海麵,強大的靈力衝擊瞬時讓霞光隱匿,烏雲遍布,海浪卷起魚蝦,瞬間淩空冰凍,然後破裂消失成了光點,散在了翻湧的浪花之中。
    她忍著身體上的疼痛,想趁對方發瘋爬起逃離,可還未站起,他似乎已經穩定了情緒先於她站了起來。
    在她驚恐的眼神中,她看著對方的雙腿化成龍尾,又化成腳,如此往複。
    “啊~”意識到對方不是人,她無聲嘶吼,窒息感撲麵而來。
    “想活著是吧,跟我走!”沝緩緩靠近,龍尾將她圈住,她拚命搖頭拒絕。
    “跟我走,你還能再見到他,這樣你也要拒絕嗎?”沝揚起嘴角,將她臉上的濕發輕輕撥開。
    原本搖頭的她聞言如聽到了救贖之言,嗚嗚想要發出聲音未果後,用手在旁邊匆忙寫字。
    對方許是不耐煩,等不及她完整寫完,龍尾直接將她卷了起來,看著地上的“他還活……”三個字皺了皺眉。
    “他沒死,還活著!”然後大手一揮,她看到了龍楚的虛影,剛想觸摸,對方卻已經收手,虛像不見。
    她被他龍尾卷在半空中慶幸般落淚,龍楚沒死就好,最起碼還活著!
    沝突然將她放了下來,龍尾化為了人腿“想說話嗎?”
    她還未從一係列恐懼中緩過神來,根本不敢直視對方眼睛。
    “你難道不想開口說話嗎?不想親口對他解釋一番?”沝貼在她的耳邊低語,眼神中滿是狡黠的笑意,像是在等到獵物上鉤般的引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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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鬼使神差地點磕頭,對方揮手間,她竟然真的可以言語了。
    “說句話來聽聽!”沝望著海麵,沒了剛才的戾氣和瘋狂。
    “謝謝,謝謝你!”
    沝在聽到她的聲音側身看著她“洛幽曇!哼,人族真會起名,曇花一現有什麽好的!”
    她分不清對方在嘲笑自己的名字還是在誇自己的名字,但她知道這人癲狂殘暴,而她也成了對方的階下之囚,她的命在他眼中就像剛才躍出海麵的魚蝦一般,如同玩物。
    一年半的時間裏她跟著對方,慢慢她知道對方是魔族的長老,包括那個傷龍楚的也是魔族長老。
    沝在魔域從不與那些長老交談,甚至連冥浮生都不搭理,與其說他是魔族長老,他更像是一個待在魔族養傷的旅客。
    他的身上有很嚴重的反噬傷,半個月發作一次,發作時幾乎靈力全無,甚至連人形都無法維持,她是唯一一個知道他身上有反噬秘密的人,那次他差點殺了她,但不知為何最後的關頭竟然停了手。
    與她第一次見到的癲狂的沝並不相同,魔域的他雖病嬌毒舌,對她依舊冷言冷語,有時甚至挖苦,但從不情緒失控,他甚至有時心情不錯了會教自己一些術法,可能他待在那亙古不變的魔域也會無聊吧。
    她從不敢多問他問題,但總感覺對方和龍楚之間的瓜葛並不像魁染對龍楚的恨意一般,他對龍楚和另一個看起來比龍楚年長幾歲的男子有種奇怪的關注,他會時不時查看他們的蹤跡,然後陷入沉思。
    她後來在魔域一些兵卒那裏斷斷續續聽到了一些和沝有關的事,才知他原本是水族少君,而龍楚的父親是他的兄長,這樣的一層關係是她怎麽也沒想到的。
    她明明感受到沝有時對龍楚和那個男子滿是恨意,那怎麽又會是對方的親人。
    許是作為人情感總是複雜的,亦如她在看沝時,沝很多時候都是泡在一池冰水中對著一根笛子發呆,一看就是一天,也不吃飯,不喝水。
    她作為人必然要填飽肚子,說來也怪他費勁將自己帶回魔域也不關她,她甚至跟他學了一些法術後可以掩蓋氣息離開魔域,她一直都想不通對方此舉意義為何。
    或許是因為知道龍楚還真實的活著,自己漸漸也少了一些愧疚和自責,她有時候離開魔域到就近的人族地界買些食物時也會多帶一份給沝,雖然每次她去替換時上一次的食物都是原封不動,漸漸的這種行徑倒像是她將對方圈禁了起來。
    有一次她如往日般將食物放下準備離開時,對方突然從寒池中走了出來,她慌亂低頭思考自己的什麽行為惹怒了對方,對方濕衣著貼在身上,將他的身線勾勒了出來,見他逐漸走向自己,她本能後退,然後被對方一把推到了身後巨大的冰床上,一種不好的念頭湧了上來。
    她飛速尋找脫身之法“你……需要幹的衣服嗎?我去幫你找!”
    沝沒有說話,隻是平靜地坐在寒冰,白霧飄起,對方的衣物已經幹了。
    她這才想起跟著他的這些日子從未見他換過衣服,許是腦子沒跟上嘴的速度“這樣,不會臭嗎?”
    她說完之後驚覺說錯了話,連忙捂嘴,沝好像也沒想過這種問題,轉頭死死盯著她看了很久。
    她的身體在冰麵上凍得瑟瑟發抖,但現在也不敢輕易下去,怕再次激怒對方。
    沝若有所思抬起胳膊湊到了鼻前嗅了嗅,她被對方的舉動驚住,寒氣讓她的身體逐漸刺痛,她忍受不住跳了下去。
    沝放下手抬眸看向發抖的她“冷嗎?”
    “有點!”
    沝突然坐到了床邊,一把拉過她的手,她對沝的行為大吃一驚,慌亂之中想要掙開,卻被他的手牢牢牽住,她不知道沝的行為意圖是什麽,他們就那樣一人站著,一人坐著。
    不知是不是因為沝常年待在這種幽暗環境還泡在冰池中的緣故,他的身體都是病態的白,抓著她的手指與她皮膚的顏色幾乎是天壤之別。
    沝其實是在感受她的溫度,他覺得人族又怕冷,又怕熱,就是沒用的廢物“沒用的人族!”
    “你……”她多少被對方這無關痛癢還打倒整個人族的話語敢怒不敢言。
    沝無視她的怒氣“你會喝酒嗎?”
    “不……不會!”她總是猜不出沝的下一個問題是什麽。
    “下次帶酒,我要喝!”沝瞥了眼她帶來的食物又再次看向她。
    “是!”她離開之時偷瞄了一眼又在發呆的沝忍不住吐槽“酒也是人族釀的,你還喝!”
    她話語剛落,就被沝的龍尾卷了回去“你說什麽?”
    “我……”她知道對方定是聽到了,想來狡辯也沒什麽用處了。
    沝收掉了尾巴,她落到了對方懷中,他的手指在她的脖間遊走,定在喉處“喝酒和討厭你們,再殺你們並不衝突。”
    她緊張地看著沝,怕他下一步就會廢掉她的聲音,畢竟她的聲音就是他給的。
    她注意到沝的眼神好像有了一絲變化,她第一次在沝的眼裏看到了一絲慌亂,然後她就被丟了出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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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的時間過得異常平淡,慢慢她學會了喝酒,與沝共飲是她從來沒想過的場景,許是在魔域能和她說話的隻有沝了,漸漸的她對沝沒有了一開始恐懼,她甚至有點感謝對方,如若不是他,她可能還是個啞女,也有已經懷著對龍楚的愧疚又尋了死。
    對,他對龍楚還有執念,隻不過那份執念並非喜歡,而是單純的愧疚,她想道歉,當麵道歉,其實換個說法就是她想祈求龍楚的原諒,好讓自己的那個執念消散,說到底她就是為了得到內心的安穩和平靜。
    隨著時間流逝,她會試圖詢問沝能不能帶她去見一眼龍楚,或者放她自由,她自己去找,她知道沝雖未囚禁她,但以對方的能力,她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會被找到。
    沝自然不會放她自由,因為他要做的事情還沒有去做,期間他帶著她見過兩次龍楚,第一次是在寰州,龍楚又遇到了魁染,而沝隻是冷冷站在高牆上看著龍楚一次次被打傷,幸好有五個妖幫他脫困。在第二次是她跟著沝,他們趕到時觀鄴已經打破了龍楚的內境,而那次的沝不像第一次是個看客,她感受到了對方的憤怒和怨氣,甚至於到魔域後仍對觀鄴出手,要不是冥浮生從中阻止,很有可能沝會殺了觀鄴,自那次起她驚覺沝就像一個矛盾體,口口聲聲要殺了龍楚,卻在對方陷入真正的危難時出手相助。
    她困惑,為此試圖與對方交流,可對方一聽到龍楚的名字就會陷入不可控中,因此他們二人陷入爭執。】
    這也是為什麽他帶著自己來到湘國,找到雷靈玨破壞了其原本的禁製,使其無法平衡自身的靈力而大肆釋放,引發人為的天災,他帶著她來到了曾經認識龍楚的地方,誘龍楚入局,然後給她下達命令去殺掉龍楚。
    這是她那年求生時的心願,重來一次,絕不背叛龍楚。
    沝給了她重來一次,可他們卻殘害著東漁村的無辜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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