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總覺得,他們這些日子過得太安穩了,安穩得讓人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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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華宮內,
    暖閣裏燃著安神的熏香,慕汐瑤正臨窗翻著一卷古籍,指尖劃過泛黃的書頁,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一旁靜坐的天淩。
    自打他從外麵回來,這張素來帶笑的俊臉就沒舒展過,下頜線繃得緊緊的,墨色的眸子像蒙了層寒霜,周身的低氣壓幾乎要將暖閣裏的暖意都驅散了去。
    慕汐瑤合上書卷,指尖在封麵上輕輕敲了敲,終是忍不住開口:
    “怎麽了,誰惹你不高興了?臉色差得像是被人欠了萬兩黃金。”
    天淩聞聲抬眼,長睫顫了顫,語氣硬邦邦的:
    “屬下沒什麽,這宮裏誰敢讓屬下不痛快。”
    話雖如此,尾音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委屈。
    慕汐瑤瞧著他這副口是心非的模樣,忍笑忍得肩頭都在輕顫。
    她放下書卷起身,走到他麵前時,正好撞見他偷偷瞟向自己的眼神——那眼神裏分明寫滿了“快來哄我”,偏生臉上還端著副冷淡的架子。
    “瑤瑤笑什麽?”
    天淩被她看得不自在,索性別開臉,聲音卻更低了,
    “許是想起了什麽開心事吧,畢竟沈希珩回來了,青梅竹馬的情分,自然是不同的。”
    這話裏的酸意,簡直能泡透一缸梅子。
    慕汐瑤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敢情這位是瞧見自己方才與沈希珩一起,竟在這兒打翻了醋壇子。
    她故意湊近了些,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耳廓,輕笑出聲:
    “哦?看來是某位大人吃醋了?”
    天淩被她溫熱的氣息拂得耳根發燙,猛地轉回頭,臉上還繃著冷硬,眼底的委屈卻藏不住了:
    “是,瑤瑤,我吃醋了。”
    幹脆利落的承認,倒讓慕汐瑤愣了愣。
    她伸手捏了捏他線條分明的臉頰,手感細膩溫熱,忍不住多揉了兩下:
    “醋壇子成精了?吃的哪門子醋。”
    “你與沈希珩靠那麽近,我當然是難受,吃醋。”
    天淩說著,聲音越發委屈,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袖擺,
    “旁人看了,還以為你們才是一對。”
    他這些日子偷偷研究了如何要留住一個女人的心,都說男子若想留住女子的心,必要時需放軟姿態,裝裝可憐,最能讓女子心軟。
    此刻他微微垂著眼,長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活脫脫一副被冷落的模樣。
    慕汐瑤瞧著他這副模樣,心頭一軟,索性踮起腳,在他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現在呢?”
    她貼著他的唇角,聲音帶著笑意,
    “本宮不是一直與你最親麽?”
    溫熱的觸感轉瞬即逝,天淩卻像是被燙到一般,臉頰瞬間染上緋色,連耳根都紅透了。
    他望著近在咫尺的絕美容顏,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瑤瑤真是越來越勾人了,那雙含笑的眼,那輕啟的唇,都讓他心頭發緊。
    他愈發怕了,怕她身邊的人多起來,自己這點位置,遲早要被擠沒了。
    “好了,不逗你了。”
    慕汐瑤見他臉紅心跳的模樣,終是收斂了玩笑的心思,後退半步,神色沉了下來,
    “說正事吧。”
    天淩深吸一口氣,也迅速斂起心緒,恢複了平日的沉穩:
    “是關於血宗?”
    這幾個月,他們的精力幾乎全放在了追查血宗上。
    那是個神秘莫測的組織,行事狠辣,蹤跡難尋,像附骨之疽般纏在京城暗處。
    “嗯。”
    慕汐瑤點頭,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
    “你讓人再查仔細些,他們明明就在京城裏,為何我們的人總抓不到蹤跡?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提及血宗,她的眉頭便鎖了起來。
    這些日子斷斷續續的記憶回籠,她猛然記起,前世的那場的奪帝之爭,血宗也曾攪在其中。
    可她實在想不通,一個江湖組織,為何要摻和朝堂之事?
    更讓她耿耿於懷的是,皇兄的死,似乎也與他們脫不了幹係。
    “這血宗行事詭異,似乎對京城的地形了如指掌,每次圍剿都能從密道脫身。”
    天淩沉聲道,
    “屬下懷疑,他們在京城布了一張大網,說不定……宮裏也有他們的人。”
    慕汐瑤心頭一凜。“不管怎樣,必須查清楚。”
    她眼神銳利起來,“要麽,徹底滅了他們,以絕後患;要麽,就得想辦法收為己用。”
    皇兄的死因,奪帝的真相,血宗的目的……這一切都像迷霧般籠罩著她,她必須親手撥開這層霧,才能安心。
    慕汐瑤望著窗外沉沉的暮色,指尖在窗欞上輕輕劃過,語氣裏帶著一絲不容錯辨的冷意:
    “除了血宗,還有些人也該動動了。”
    天淩握著她的手微微收緊,眸色沉了沉——他知道她指的是誰。
    “去讓人盯著文家,還有宋家。”
    慕汐瑤的聲音很輕,卻像淬了冰,
    “本宮總覺得,他們這些日子過得太安穩了,安穩得讓人心煩。”
    前世的畫麵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那些錐心刺骨的背叛,那些刺骨的痛,哪怕時隔多年,依舊能讓她心口發緊。
    她的計劃本需步步為營,可每當想到文家和宋家如今還能高枕無憂地享受著榮華,她就按捺不住心底翻湧的恨意。
    憑什麽?
    憑什麽那些人能安安穩穩地活著,她要他們也嚐遍她的痛,哭,她要慢慢的要讓他們失去一切,一無所有,像一條狗一樣的活著。
    天淩將她細微的顫抖盡收眼底,心頭一疼。
    這些年,他總以為她漸漸淡忘了過往的恨,以為那些傷疤早已結痂,卻原來,她從未真正放下。
    不過是她藏得太深,讓人查不到什麽。
    “屬下明白。”
    天淩的聲音低沉而堅定,
    “不會讓他們再舒坦下去的。”
    隻是,看著慕汐瑤眼中那抹化不開的寒意,天淩的心卻莫名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