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喬栩然帶笑的淚眼戳中了蛇錚心底的某個地方。
    當天晚上，蛇錚覺得自己到了一個又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一個山洞，裏麵有一個水潭，有聲音傳過來，蛇錚轉過身，是洗菜的喬栩然。
    喬栩然洗菜時喜歡哼歌，他喜歡和喬栩然在一起粘著，喜歡聽喬栩然唱歌。
    夢中的喬栩然比現在更瘦點，發尾處有一點褪了色的粉。
    粉色？蛇錚沒忍住，臉貼臉湊到喬栩然身前去看。
    發尾處的粉色頭發讓蛇心裏癢癢的，伸出手去碰，沒想到穿了個空。
    蛇錚“嗚”一聲，他為什麽摸不到他的崽崽？
    蛇不信邪，從各種角度嚐試抱住喬栩然，用尾巴卷，變成大蛇用嘴巴咬，用手碰都不行。
    蛇錚著急的在喬栩然麵前轉圈圈，大聲喊喬栩然的名字，但是不管怎麽喊怎麽動，喬栩然都不抬頭看他一眼。
    蛇錚盤在水裏，委屈的看著洗菜的喬栩然。
    不是這樣的，不能是這樣。
    正當他委屈的時候，山洞外麵出現鱗片滑過地麵的聲音。
    又有一條蛇？
    蛇錚從水中出來，對著新來的那條蛇哈氣，露出的毒牙上毒液滴落。
    新來的蛇也是黑色鱗片，不靠近喬栩然，在門口安靜的盤成一圈，等著喬栩然洗菜。
    蛇錚警惕心逐漸放鬆，這條蛇最好隻是找崽崽有事，不然他會忍不住咬死他的。
    洗菜的喬栩然聽到了聲音，沒轉頭，熟稔道“回來啦？你等我一會兒，菜洗完就做飯。”
    在門口盤著的蛇滿意了，拖著尾巴進了一個用木板隔開的地方。
    蛇錚跟著進去，看到他正在生火。
    是三十多歲的蛇錚，身上鱗片光滑鋒利，對火沒有那麽抗拒，熟門熟路的找到喬栩然放柴火的地方，拿上打火石生火。
    這時候喬栩然走過來，挑一塊處理好的肉，開始做飯。
    兩個人處在一個很熟又不太熟的階段，蛇錚安靜的吃麵前的烤肉，喬栩然時不時說句話。
    喬栩然吃飽後，黑蛇麵不改色的吃完剩下所有食物，吃到最討厭的野菜時，也隻是微微皺眉，全吞下去。
    蛇錚不服氣，他也要吃喬栩然做的飯，就算是野菜也全吃光，不給這條蛇。
    可是不管他怎麽嚐試，喬栩然看不到他，他也吃不到麵前的獸肉。
    畫麵逐漸消失，喬栩然的聲音不再隔著一層厚厚獸皮傳到他耳朵裏。
    “老婆，醒醒，是不是做噩夢了？”喬栩然擔心的輕拍蛇錚的臉。
    蛇錚臉上是睡夢中流出來的眼淚，在枕頭上印上一團淚痕。
    他睡的正香，睡夢中感覺臉上沾了什麽濕漉漉的東西。
    第一反應是做夢，還在想今天的夢怎麽這麽逼真。
    臉上濕漉漉東西越來越多，抱著他的蛇錚呼吸開始不均勻，一抽一抽的好像在哭。
    這一想法嚇到了喬栩然，趕走了喬栩然的瞌睡蟲，趕忙睜眼觀察抱著他的蛇錚。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蛇錚臉上全是眼淚，多的順著皮膚流下來滴到他臉上和枕頭上，嗓子裏不斷嗚咽。
    還說什麽“不要不理我”這樣的話，聽的喬栩然心都要碎了。
    蛇錚睜開眼，還沒說話，一聲抽噎先出來，顫抖的抬手想摸一下喬栩然的臉頰，又害怕這次還是在夢裏，他摸不到。
    小心翼翼的動作讓喬栩然心疼，一把抱住蛇錚，讓蛇錚埋在他懷裏，像蛇錚哄他睡覺那樣，一下一下有節奏輕拍後背。
    臉上的觸感太過真實，鼻息間是他熟悉的味道。
    蛇錚嚐試回抱住喬栩然，這下沒有從中間穿過去，掌心貼到喬栩然後背，源源不斷的熱意隔著睡衣傳到掌心。
    蛇錚這才確定了，他真的抱到喬栩然了。
    沒忍住，顧不上要在伴侶麵前塑造一個堅實可靠的形象，蛇錚突然大哭起來。
    抱著喬栩然又親又咬，嘴裏嗚嗚咽咽的說他做的噩夢。
    “崽崽，我夢到你不要我了。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不管我怎麽喊你，怎麽抱你，你都聽不見，不理我，我也抱不到你，你對著一條黑蛇說笑，就是不理我。”
    “怎麽會，我怎麽會不要你，夢都是反的，我這輩子都要蛇錚，也隻要蛇錚，不哭了，乖。”
    哄好蛇錚後，喬栩然手碰上牢牢抓緊他衣角的蛇錚，和他十指相扣。
    這個夢把蛇錚嚇的不輕，抱著他的力道比以前更重。
    在蛇錚臉上親一口“乖寶貝，我永遠愛你。”
    蛇錚鼻子紅紅的，不知道有沒有聽到這句話。
    晚上的噩夢讓蛇錚這一天都提不起什麽精神，一定要和喬栩然黏在一起，要是轉頭時沒看到喬栩然，蛇身子會發抖。
    蛇錚在喬栩然身上捆了一天，還以為那個噩夢結束了，再也不會鑽到他夢裏之後。
    在第十個晚上，蛇錚又回到了那個讓他恐懼的山洞。
    還是喬栩然和那條黑蛇，他還是抓不住喬栩然。
    有了上次的經驗和喬栩然的保證，這次蛇錚情緒穩定很多，安靜的盤在角落看他們倆相處。
    黑蛇的眼神在相處中逐漸發生變化，看喬栩然的眼神逐漸帶上情愫，在喬栩然不知道的地方不斷咽口水，露出獸性的貪婪。
    經曆三四個這樣的夢之後，蛇錚後知後覺，這好像是他和崽崽認識的過程。
    有些很熟悉，崽崽和他說過，有些沒有，被貪蛇用綠榕草捆了之後，他的記憶也跟著綠榕草消失了。
    從恐懼到嫉妒再到欣然接受，蛇錚做了二十多個這樣的夢之後，終於選擇和自己和解。
    就算睡夢中的蛇錚和喬栩然關係很好，每天都會坐在一起吃飯，一起說說笑笑。
    這樣的場麵已經不會讓蛇吃醋擔心了，反倒是萌生出一點驕傲。
    你看看，睡夢中的蛇錚隻能和喬栩然坐在一起吃飯，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是回自己的山洞。
    他就不一樣了，他隻在做夢的這段時間摸不到崽崽，醒來之後崽崽在他懷裏睡著，吃飯時候能抱在一起，還能接吻親親，比那條隻能流口水的蛇好多了。
    蛇錚就這麽哄好自己，每天開開心心的抱著伴侶，晚上像消遣一樣看他們認識的過程，記下喬栩然喜歡的東西，白天再展示給喬栩然，給他們的生活蜜裏調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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